商業街有些年頭了，位置不在主城區而且很偏僻，臨街的兩邊都是四五層的建築物，第一層是商鋪門面。有些店招廣告牌霓虹燈還亮著，周圍卻沒有什麼行人。看招牌這片區域主要是做服裝鞋帽生意，還有幾家規模很小的酒店和無人售賣成人用品的小門臉。

沒有燒烤攤飯店KTV酒吧一類，供人消磨時間的場所，午夜十分沒有人也正常。

不過這種寂寥無人的狀態很顯然是虛假的。在另外一邊的足浴按摩小店，修腳踩背標語下隱約能看到的非主流正妹的大幅海報，預示著這裡並不缺過夜生活的人。

翟飛鸞還看到一家浴室，上面清楚的寫著謝絕女客。

這裡消費不高，溫和不刺激，是上了一些年紀有家有口要養活，收入不豐又不甘寂寞的來的好地方。

也是很多沒見過很多市面受不住誘惑的，年輕人的紅粉魔窟。

文言一點說，叫情劫。

街道路面兩邊，用白色的線劃分出來的停車位，還有一些空著。樓鳳鳴把車停在了一家《香緣閣》的店鋪門口。

「租金不高很有生活氣息，這裡面會不會住著高人？」翟飛鸞順著樓鳳鳴的目光看過去，看到香緣閣三個字，不由的興起了探討一下的興趣。

「十家觀香結善緣的店九家叫這個名字。」樓鳳鳴手扶著方向盤聳了聳肩，「出門左轉洗腳房右轉洗浴中心，腳踩成人用品店和鐘點房，和治療男性難言之隱的老中醫做鄰居的那種高人？」

「大隱隱於市。」多年的小說生涯讓翟飛鸞不肯輕易認輸。

「屁！你不覺得是橋底路邊看手相算卦，騙生活不順高齡無知少婦的錢當生活費的老無賴，走運租了個門面正規化更靠譜一些嗎？」對於敗壞玄學界名聲的害群之馬，樓鳳鳴有著很充分的認知，專業到可以給出心理測寫的程度。

「那就不能是受騙多次的生活不順的高齡無知少婦，久病成醫經驗豐富，起義成功開了個店嗎？」

「少年，」樓鳳鳴轉過身子看著翟飛鸞，「你這個想法很清奇呀！」

「主要是涉獵的廣泛，閱讀的內容廣泛。」翟飛鸞對他的誇獎坦然受之，並自矜的說明了這麼優秀的原因。

「要不我們打個賭吧？看看裡面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行啊，賭什麼？」

「就……」

「你們兩在幹什麼？」贏老二摳腳等半天了，不見兩人不下車。反而逗起了悶子，搞什麼鬼？

「這都看不出來？」贏老二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揮了揮袖子說道，「別彆扭扭的秀恩愛呀，專業名詞叫談戀愛的人屁話多。」

「走你！」說完就被樓鳳鳴提起來一手一個從車窗扔出去了。

扔出去贏二毛和贏三白是不怕的，他們會飛。回頭還吐舌頭嘲笑兩人：「略略略！惱羞成怒了吧！」

「咳，你們這都是誰學的？」先一步推車門下來，翟飛鸞幹咳了一聲問道。剛才和樓鳳鳴說的那些話的確是很沒營養，兩個人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還旁若無人說的津津有味你來我往。

本來不覺得，被這麼大咧咧的戳穿，真就有有些尷尬了。

「看劇唄，梁雅雅屋裡電視開著，她洗澡我們就看了一會兒動畫片。」贏二毛的注意點很容易就被帶偏了，忽忽悠悠飛過來，落在翟飛鸞肩膀上，晃蕩著小腿說道，「賊好看！」

「記得名字嗎？」翟飛鸞不露聲色的說道，「回去給你們買個IPAD，搜索名字就能接著看。」

「真的呀？」贏三白的注意力也被轉移了，他佔了翟飛鸞的另外一個肩膀，「IPAD是什麼東西？」

「平板電腦，你們怎麼這都不知道？」翟飛鸞說道。他注意到樓鳳鳴從另外一邊的駕駛座上下來關好車門，晃著手裡的鑰匙朝他走來，臉上還帶著笑容，那是一種足以讓翟飛鸞惱羞成怒的笑容。

於是，在側身而過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在樓鳳鳴的腰側掐了一把。

「平板電腦是電腦的一種嗎？能用來上網的？」贏三白知道電腦，然後就看到翟飛鸞掐樓鳳鳴，「你掐他幹什麼？」

「你管他幹什麼？還是說上網的事，平板電腦能隨便上網打遊戲嗎？」贏二毛只關心這個。

「沒什麼，他癢我給他抓癢的。」翟飛鸞面不改色的撒謊，「你知道上網和電腦不知道IPAD？能打遊戲，植物大戰殭屍。」

「哦，狼身上是會長跳蚤的。」贏三白對平板電腦的興趣比過了其他，明顯不相信翟飛鸞的說法，卻還好心的建議樓鳳鳴，「你要注意衛生，按時體外驅蟲和體內驅蟲。」這都是他養貓之後學會的學問。然後不去管臉色眯眼不高興的樓鳳鳴，繼續追問翟飛鸞：「平板電腦什麼時候買？回去就買嗎？」

「回去就買。」翟飛鸞大方的答應道，「這筆委託結了就有錢了。」

「植物大戰殭屍有什麼好玩的？裡面殭屍長得那麼丑還蠢的要命。」贏二毛托著腮幫子嘆了口氣，「哎，不過也行吧。墓里太深了村裡不給拉電線網線，無線信號也不好，沒錢上網之後好長時間沒玩了，不知道更新了沒有。」

「你們以前經常上網嗎？」翟飛鸞問。「上次上網是什麼時候？」

「一年兩次，一次一晚上。」贏二毛抱著胳膊哼了一聲，「上次上網都好幾年前了，都怪老祖把陪葬品的錢都買火鍋底料花光了。」

「那得買了多少火鍋底料？」大墓的陪葬品，肯定是一大筆錢。翟飛鸞一邊和他們說話著話，一邊跟著樓鳳鳴往《香緣閣》走，沒幾步就到了店鋪門前。

推拉式的玻璃門，沒有看到鎖孔，也沒有看到其他的鎖的痕跡。

門，好像沒有上鎖？

難道是有暗鎖嗎？

他向樓鳳鳴投去詢問的目光。後者對他挑了下眉，然後隨手一推，門開了。

……這是對國家的社會治安情況很有信心，還是對自己無人敢惹的惡人的身份有著強烈的自信？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詫異。只聽到贏二毛吸溜下口水，說道：「堆滿了一整個墓室。」

「什麼？」翟飛鸞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整個墓室那麼多的火鍋底料。」贏三白點頭給贏二毛的話佐證，「最好吃正宗的那種。」

嚯，厲害了我的老祖兒。

翟飛鸞點點頭，「看起來，要是過年去走親戚，給老祖兒帶點新鮮的肥羊卷肥牛卷說不定他會很喜歡。」

「……」我他媽！說完就後悔了，誰過年要去古墓見殭屍的老祖宗，想的這都是什麼玩意！

贏二毛和贏三白倒是很高興，紛紛表示老祖不止喜歡吃肥牛卷肥羊卷還喜歡吃小白菜和豆腐，豬腦花也喜歡，都可以帶一點，老祖宗能吃的下。

翟飛鸞：「……」不想說話了。

店面的一樓分成三個區域，左邊是紅色絨布的神台供奉著觀世音，下面有個香案和三個蒲團，右邊是一個小的會客室，放著一組小沙發和一個茶幾，中間對著門的是前台。

前台後面用個屏風擋了一下，裡面是樓梯。

樓梯的入口就在前台的右手邊，樓鳳鳴抬腿就往上走。

「就這麼直接上去？」翟飛鸞拉住了他的衣袖，仰著頭問道。電視劇里單槍匹馬硬闖反派賊窩的人，可都是很慘的。主角可能會一身掛彩，配角就直接GG了。

「梁雅雅在上面。」樓鳳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拉他一起走，「別擔心，我會保護你。」

翟飛鸞白了他一眼，又是這句，能不能別立flag？

「沒事，上面沒有厲害的角色，」贏二毛在翟飛鸞平板電腦的承諾下，十分的積極。拍著下胸脯跟他保證，「我會護著你的。」

「省省吧，你能下狠手嗎？」樓鳳鳴戳穿他的大話，「傷了誰雷下來都是先劈你。」

「……狼崽子真是討厭。」贏二毛悻悻的摸著鼻子坐下，他承認樓鳳鳴說的是對。贏三白也有點沮喪。

「沒事，我們有灰豆。」同樣都不受老天爺的待見，目前在花錢買命的翟飛鸞，倒是很同情贏二毛和贏三白，「不能下狠手，可以像之前對付梁雅雅那樣，你們困住讓灰豆動手。」

「誒？這個辦法好！」此提議得到了贏二毛和贏三白的鼓掌贊同。

「奇怪，就沒人發現我們上來了嗎？」樓梯板是木製的踩上去嘎吱聲，他們說話又沒有降低音量，但是知道上了二樓也沒有人出來，翟飛鸞忍不住有些好奇了。

這是防範意識也弱的有些不科學了。

「他們沒在二樓。」樓鳳鳴道。二樓的陳設很簡單，樓梯上去一眼看去分為兩邊，一邊是僧一邊道，一掛萬佛羅漢圖一掛群仙眾神。下面的供桌上擺著香燭果品，下面有蒲團。

電池的香燭塑料的果品永久鮮花。

「還挺有環保意識。」翟飛鸞忍不住笑道。

從左側的安全門出去有樓梯，和樓鳳鳴一起往三樓走。

走了幾節台階就聽到上面有人說話了，翟飛鸞鬆了口氣，這要是還見不到人他心態都要崩了。

將要面對的反派很不厲害的直覺，越來越強烈了。

三樓樓梯安全門推開，正對上一個白胖的和尚，對方見到他們一臉的懵逼：「你們怎麼進來的？」

「打擾了，我們就這麼直接走上來的。」翟飛鸞說道，看到白胖的和尚和他話音一落，後頭圍過來的一群妖魔鬼怪，心頭也是一堆的卧槽在刷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