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寸步不離

這兩天，謨府凡是有些眼力的人，都能瞧出大少爺謨之白和其貼身小廝夏移川間關係的變化。

本來這兩人只是主子和奴才的區別，然而經過這幾天兩人鬥智斗勇的相處，下人們似乎都有些分不清究竟哪個才是主子了。

謨府後花園。

因為和移川打賭接過賭輸了的謨之白只好依照先前的約定將書房讓出來，自己反而要搬到後花園對賬。

「移川這個小廝啊，真的是給他些許陽光他就燦爛。」謨之白在心裡默默悱惻。因為和移川相處久了，謨之白不知覺中就沾染了移川現代人說話的習慣。

「少爺，怎樣？後花園的景色果真如小的所講——別有一番風味，對吧？」移川笑眯眯地弓著身子從書房裡走出。雖然動作依舊規矩，可絲毫看不出他對主子的一絲尊敬。

「叫你上次趁我不備在我臉上畫王八，還有上次偷偷往我茶里放瀉藥！」移川在心裡暗暗恨到，「我移川沒什麼優點，就記憶力比較好。還有就是有點兒小心眼兒～」

好在這話移川也只是在肚子里轉兩圈，若是一個不小心讓謨之白知道他這一切都是故意的，估計會被閹成太監吧。

不過也多虧了夏移川的存在，謨之白才能像正常人般多了些之前不曾有的喜怒哀樂。

而對於大少爺的改變最心知肚明的莫過於一直照顧少爺長大的謨府總管了。

就像所有優秀小孩兒都會經歷的通病一樣，謨之白從小就出息，就飽受老爺的另眼看待和期待，以至於長期以往，大少爺雖然待人溫和待事周到，卻總給人一種陌生的疏離感。就好像一直都隔著一層膜地和人交往。

然而把移川調去少爺身旁做小廝後，少爺與人間的膜也被漸漸扯下。對於這點，總管還是很欣慰的。

「移川——」

移川回過頭，看著總管。這兩天總管也沒找過他麻煩，也許是看在他已經是少爺的人份上。

「晚上二少爺會回來吃飯，到時候記得和廚房說一聲，千萬別做魚，一定要做烏雞湯。」總管千叮嚀萬囑咐，只恨自己不能分身成36個，要不然每個細節都想自己來一遍。

移川應了聲「好」後，便繼續伺候大少爺去了。

等到了晚上，飯菜一一上齊，移川看到桌中間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魚」時，心裡咯噔了一下。

——如果他沒記錯，他下午確實對廚房的廚娘提了下今晚晚飯的要求。所以不該有魚的啊...

——不過趁著二少爺還沒到，現在把魚撤下應該來得及吧...

然而上天最喜歡「造物弄人」四個字。

移川前腳剛往飯桌中間移動，門口就傳來了二少爺極其慵懶卻刻薄的話，「我不是說了不喜歡吃魚的嗎？這桌上怎麼還有魚？」

這個時候，大少爺被總管叫去庫房清點庫存去了，其他能說上話的人也不多，移川只能一咬牙，硬著頭皮上了。

「回二少爺。大概是廚房記錯了菜單，我現在就去給你換。」

謨之珏拍開移川想要上前的手，「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能幹涉我們謨府的飲食？」

「小的不是東西。」

「小的是大公子的貼身小廝。」

這兩句話，移川說的煞有介事。

「那麼謨府上下一直討論的人就是你吧？怎麼樣，寸步不離地貼身照顧謨之白的感覺？」

移川沒有接話，心裡卻將這人渾身上下都吐槽了一番。

這次謨之珏換了一身大紅色的袍子。款式和剪裁都和上次的服飾差不多，只不過這次貌似更加用心，就連用來綁住頭髮的繩兒也是紅色的。

「對了，我哥...謨之白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移川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二少爺，您要是餓了，可以先動筷。」

謨之珏沒理他，徑直坐在了主位的右手旁。

他們兩個就這樣一隻坐著，一隻站著地等待謨之白的回來。

直到天整個黑了下來後，移川才在門口看到謨之白的身影。

這一刻，移川恨不能飛過去給謨之白一個擁抱。

「雖然今天我做壽，不過餓了還是該吃的，餓壞了肚子怎麼辦？」

「今日你壽辰（生日）？」異口同聲的一句，看樣子除了移川，謨之珏也不是很清楚。

「只不過吃一頓簡單的飯而已。」謨之白笑笑，隨即轉頭看著謨之珏，「之珏，你肯來，我就很開心了。」

謨之珏仍像個彆扭的小孩兒，即便紅了臉還是不肯接受謨之白的關心。

移川更簡單了，只要遠遠站著，看他們需要什麼服務，直接服務就好。

「聽說哥哥收了個貼身小廝？」謨之珏開口就問了有關移川的事兒。

謨之白點點頭，「嗯。移川還挺不錯的，經常能想出一堆好玩兒的主意。」

「那哥哥介不介意把他借給我兩天，讓他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呢？」

謨之白收回筷子，「這你得問移川了。我沒權利替他做判斷。」

「那我就先試試。」

話一講完，謨之珏就招呼了移川過來，「來，給我把這條魚的魚刺挑幹凈，然後夾給我喂我吃。」

移川心想，你都多大了，還讓人喂你？不過面上卻是恭恭敬敬地回答，「好的。」

接著便取了一碟和一塊魚肉，精心挑選後便開始為謨之珏摘魚刺了。等一盤小山般的魚肉端到謨之珏面前時，謨之珏皺了下眉，隨即轉頭對謨之白說，「我覺得他挺笨的，哥哥為什麼還要留他？」

「雖然很笨，但這人卻有趣的很。」

謨之珏很少聽到謨之白的誇讚，尤其是移川這種來了謨府沒幾天的人，頓時心裡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哪裡有趣？」

謨之白也來了興緻，將自己平日里和移川的事情都一一講給了謨之珏聽。期間謨之珏偶爾抬眼看一下移川，偶爾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

「哥哥，你把他送給我吧，我也想要這麼一個懂事又好玩的貼身小廝。」

「那恐怖不行。」謨之白笑笑，「因為我也想繼續留他在我身邊。」

「哥哥，只不過一個小廝，你也不肯讓給我嗎？」配上自身一襲紅衣，謨之珏笑得妖嬈，「看樣子哥哥對他真的很在乎～那我也就不奪人所好了。」

說完，謨之珏深深地看了移川一眼。

這一眼，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