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貼身書僮

謨府書房，香霧氤氳繚繞。

趁著少爺不備，移川悄悄地在後面打了個哈欠。

視線從墨台緩緩移動到少爺蔥白的手指上，再緩緩移動到少爺閃著光的頭髮上，最後才來到被太陽照的發亮的窗外。

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到沒到吃午飯的點啊？

「移川？」

少爺輕喚一聲，夏移川趕緊轉過頭來畢恭畢敬地答道，「少爺。」

「累了嗎？」

「沒。小的只是想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哦？」謨之白來了興趣，「那現在是什麼時辰？」

夏移川恨不得咬掉自己舌頭，心裡狠狠罵了句「混蛋」後還得回答少爺的問話，「嗯...午時？」

他夏移川只知道古時的計時方法是根據十二生肖來的，並且一個時辰相當於現代的兩個小時，可具體的順序和名稱...

誰沒事兒會記那鬼東西啊！

本來謨之白將移川調來自己身邊做貼身小廝只是因為二弟謨之珏的關係——他以為移川是之珏的人，是派來自己身邊監視自己的。那他幹脆隨了他的願。

只不過沒想到，這派來監視自己的人...腦子不太靈光...

謨之白搖搖頭嘆口氣，「不過巳時多一點。」

——巳時？那是幾點？

夏移川一頭霧水。

看移川的表情，謨之白大概能猜出一二。

「過來，我教你。」隨即想起什麼，「你...應該認字吧？」

頓時，移川感覺自己受到了成倍的傷害。

——雖然小爺大學時只知道宅在宿舍看漫畫打LOL，可好歹漢字還是認得的！你這問話究竟什麼意思？看不起我是嗎？就算你長得帥，人又溫柔，又有什麼用呢？反正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然而，現實情況卻是夏移川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嗯。記住，一天共分為12個時辰，分別是子時，丑時，寅時，卯時，辰時，巳時，午時，未時，申時，酉時，戌時和亥時。」

謨之白抬頭，去看移川表情。果不其然，撞見的是一副緊皺著眉頭的模樣。

「呵，有那麼難嗎？」謨之白覺得好笑。隨即想起好像小時候之珏就是這般，任性地纏著自己給他講時辰的用法。

那時謨之珏聽到不明白的地方也會皺眉，甚至會用他胖乎乎的小手和小腳一起在宣紙上張牙舞爪。

「哥哥，哥哥。我聽不明白。」

「哥哥，哥哥，你再講一遍。」

......

嘰嘰喳喳，聒聒噪噪。對比現在這般夜不歸宿流連花叢的模樣，那時的他還真是可愛。

「少爺？少爺？」

若不是怕耽誤自己吃午飯的時間，移川才不會去叫走神好久了的謨之白。

「抱歉。」謨之白笑笑，就好像剛剛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插曲。

就連萬年冰山臉的移川都不由得從心底佩服謨之白這種人。

用二十一世紀的話來說，謨之白簡直就是眾多女神心目中的「暖男」，「男神」！不僅長得帥，脾氣還好，溫文儒雅，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再加上謨府現在的資產...

嘖嘖，移川心裡簡直哪是一個「羨慕嫉妒恨」可形容的啊？

不過移川也有令自己驕傲的資本——那就是移川的字！

因為對書法和繁體字的興趣，移川在國小二年紀的時候就開始練字了。雖然到了大學這項技藝已經完全被放棄。不過，移川不怕。

遲早會有用的到的時候。

沒想到，就是現在。

磨好墨，抽出一根教粗的毛筆，蘸上墨，宣紙上瀟灑的幾個來回後便出現了工工整整的楷體字。

「好！」謨之白忍不住讚歎到。

「少爺？到了吃午飯的點兒了嗎？我餓了。」

「哎～——朽木不可雕也。」

到了下午，正值一天最熱也最是容易讓人昏昏欲睡的時辰時，夏移川果然不負眾望地睡了過去。

看著身後一直不停地點頭再點頭可偏偏就是醒不過來的人時，謨之白難得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咳咳！」

夏移川一個激靈，「嗯？什麼事兒？」

「去總管那裡給我拿上個月的賬簿過來。」

「啊？哦。」移川迷迷瞪瞪地應到。明明昨晚睡得足夠早了，為什麼下午還是會犯困？

對了，少爺讓我幫他拿什麼來著？帳波？還是論語？

就這樣，等回來時，移川手裡抱了好幾本書。

謨之白哂笑，「如果實在撐不住了，就去書房裡面的那張軟塌上歇一會兒吧...」

話沒講完，移川就一個旋風轉進了裡屋。

謨之白無奈的搖搖頭——還真是和之珏小時候一模一樣啊。

等日頭西沉，謨之白工作都結束了的時候，移川的午睡卻還在繼續。

一呼一闔的呼吸里儘是睡得香甜的滿足感。

看著移川忽閃忽閃的睫毛和萬年的冰山面癱臉，謨之白的興緻越濃。

抽出一隻毛筆，蘸上墨，依著腦海里想像的模樣，謨之白便在移川臉上開始了作畫。

整個過程，謨之白一直憋著笑，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吵醒了還在熟睡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移川這一覺睡得也真是滿足。等他伸著懶腰肚子開始咕咕叫時，外面的天早就黑了下來。

移川先是環顧了下四周，他好像被人從軟塌搬到床鋪上了。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還有沒有晚飯可以吃！

急急慌慌地跑去後廚，卻被告知晚飯已經沒有了。移川的心情怎麼能用「心塞」二字形容。

好在廚娘看他可憐還給他下了一碗面。

經歷了餓肚子後，哪怕一碗清湯寡水的面，移川都呼哧呼哧地喝得開心。

「移川吶，你臉上那是什麼東西啊？」

吃飽喝足後，移川一抹嘴巴，連帶著臉上的傑作也被抹花了一片。

「嗯，什麼？」移川被廚娘的話搞得一頭霧水。

「給你照照鏡子。」廚娘好心腸地將小銅鏡遞了過來，移川結過後，泛黃的銅鏡上扭曲地現出了移川花著一張臉的模樣。仔細去看的話，似乎能看出臉上形狀是某個慢吞吞的動物。

一想到這是謨府上下都崇拜的謨大少爺畫的小烏龜，就連萬年面癱臉都忍不住輕笑一聲。

「謨之白，下次我一定得在你臉上畫滿王八。」

而遠在卧房休息的謨之白也應景地打了個噴嚏。不僅又想起移川臉上的王八。

——看樣子，以後可有的玩兒了。

謨之白和移川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