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禁忌的愛戀

在謨之珏和謨之白還是黃口小兒時，兩人關係遠不像現今這般劍拔弩張，反而兄友弟恭得很。

每逢「三月三，桃花浴」的時候，謨之白總是牽著謨之珏的小手從街頭一路逛到巷尾。然而這年的三月三也不例外。

「兄長大人——兄長大人——」聽聞今天哥哥將帶自己去逛傳說中的夜市，小小的謨之珏早就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和興奮了。一得到姆娘的准許，他就踩著自己不甚大的鞋子急匆匆地跑來了哥哥這裡。

「噓——我的小祖宗誒，您小點聲——」謨之珏本想一頭衝進哥哥房間，卻被門口的總管大人攔了下來。

「謨總管，兄長大人是不是在裡面？我有事兒找他。」說著還不顧周圍人的鉗制，拼了命地扭著他圓滾滾的肚子朝裡面鑽。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一母同胞，可弟弟之珏和哥哥之白的長相相距甚大。看哥哥從小斯文不多話的性子就知道這是隨了父親儒雅的性格；可再看弟弟，雖說活潑好動是每個孩子的天性，可這也太過活潑了吧。

上樹掏鳥下水捉魚這都是家常便飯，偶爾一個不留神，就讓這小崽子得罪了周圍的四鄰五舍 一個個地排著隊上門討說法。關鍵謨之珏這小崽子典型地沒心沒肺，前腳剛承諾後腳就忘得一幹二凈，真真把謨老爺和謨夫人攪得不安分。

雖說孩子活潑是好事兒，不過這也太令人頭痛了。可偏巧，這世上就是有一物降一物的東西存在。

顯然——謨之白的存在就是為了剋制這謨之珏的。

「哥哥——哥哥，陪我去放風吹吧。」

「哥哥，我想吃糖葫蘆——」

「哥哥...父親說要打死我這個不孝子。哥哥你可得護著我啊！」

「哥哥...」

謨之白一個眼神看過來，依舊如沐春風。然而謨之珏卻不敢再開口說話了。

改成一個人在那兒生悶氣呢。

先是躺到哥哥卧床上將被子攤開，一個人爬上去東蹭蹭西翻翻的；見哥哥沒反應，這才又下了床在哥哥面前從左跑到右，再從右跑到左；如果哥哥依舊沒反應，謨之珏只好鑽到哥哥書桌底下，脫了哥哥鞋撓他腳丫了。

「之珏——」

「嗯？什麼事兒，哥哥！哎喲～」因為太過興奮反而撞了腦袋。

謨之白雖然嘴上不說什麼，將之珏從書桌下拉出來時卻倍加溫柔，「怎麼這麼不小心？」

「嘻嘻，因為哥哥終於肯理我了啊～我激動啊～」謨之珏覺得一臉傻氣。

謨之白也被想法過於簡單的弟弟逗笑，「再等一會兒，父親大人交給我的功課還沒做好。」

「怎麼哥哥每日都有那麼多功課？父親大人壞。」謨之珏嘟著嘴站在一旁替哥哥抱怨道，「哥哥都沒時間陪我玩兒了。」

自己的這個弟弟啊，什麼都好，就是太愛貪玩了。

「之珏。」

「嗯，哥哥？」

「之珏已經大了，也到了要請師傅的年齡了。以後可不能再這麼一心想著玩兒了。」謨之白難得地收起笑容，板起臉教育謨之珏。

「不！之珏不要請師傅！之珏就是想和哥哥一起玩兒！」謨之珏嘟起嘴，揮舞著張牙舞爪的小手，好像他前面就是那個師傅。

「之珏為什麼一門心思想和哥哥一起玩兒呢？」

「啊...嗯...那是因為...」聽到哥哥問話，謨之珏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隨即將已經紅透了的小臉藏了起來，「這樣就能和哥哥一起了...」

謨之白完全沒想到，這個整日叫囂著要出去玩兒的小傢伙居然如此依賴他這個做兄長的。

「放心，哥哥會一直陪著小珏的。」仗著身高優勢，謨之白拍了拍謨之珏的頭，仿照父親大人承諾時的語氣。

「真的嗎？哥哥會一直陪著小珏？」

「會的。有生之年都會的。」

謨之珏記得，最後，謨之白是這麼對他講的。

然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那個曾經承諾了他的人卻變了。

十三四歲的年紀，正是男子情竇初開的年紀。也恰逢房事啟蒙的年齡。

謨之珏是知道的。

父親偷偷地往哥哥房裡多調去了兩個貌美如花的女子。

他也知道，那兩個女子的作用。

無非是給之白哥哥解決那方面的需求。

不過，謨之珏明白。哥哥是不會碰他們的。

因為他曾答應過小珏，會一直陪著小珏的。小珏不喜歡的東西，哥哥也不會喜歡。小珏不希望哥哥碰的東西，哥哥也不會碰的。

謨之珏始終堅信著這一點。

然而某次去哥哥房中找哥哥時，謨之珏卻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

——怎麼會？哥哥...怎麼會？

——可床上那兩人...其中一個分明是哥哥啊！

謨之珏想要衝進去將哥哥和那個不知羞恥的女子拉開。可當他跨出一步時，他卻猶豫了。

他要以什麼樣的立場阻止呢？他又為什麼要去阻止呢？

他不懂...為什麼看到哥哥和其他女人一起時他會變得這麼難受，這麼心不甘情不願。

直到那夜春夢的來臨。

他從不知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對兄長大人竟從單純的依賴慢慢地變成了離不開再到如今近乎扭曲的佔有欲。

謨之珏自己也說不清，春夢夢到自己兄長這件事兒究竟該怎麼解釋。如果用常理都不能解釋的清楚，那就用非常理吧。

至此，謨之珏才明白一直困擾自己的那個問題。

為什麼自己不希望哥哥和除自己之外的人相處？為什麼自己看到哥哥碰那個女人自己會生氣會怒火中燒？

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對哥哥的近乎詭譎的佔有欲——和那離經叛道的愛戀。

所以，為了更好的保護住自己對於哥哥的這份畸戀，謨之珏做了個異於常人的舉動。

「二爺？」

素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以至打斷了謨之珏關於過去的這段回憶。

是啊，許久都不曾把這份感情拿出來回憶，恐怕都不會有人再記得了呢。

謨之珏依舊背對著素兒，「怎樣？那人送去了嗎？」

「回二爺，素兒親眼看到那人端了茶進去大少爺書房。」

「嗯嗯。」之後變沒了聲息。不過素兒也只是退到一旁等著公子召喚。

她知道，公子有話要說。

「素兒。你說，那人會喝那杯茶嗎？」

「尤其是在知道那茶是我送的之後？」

「...」謨之珏知道素兒不會給出任何回答的，因此他也徑直往下繼續。

「你說他究竟會不會喝呢？我還真是期待呢～我的好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