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星野感覺身上像被一百輛卡車給碾了。

沒一個地兒不疼的。

剛想動，手腕上一緊。

一條皮帶纏著他兩個手腕，扣死在床頭的鐵欄桿上。

溫彥平拿著一杯水進來，謝星野看到溫彥平眼中霎時噙滿了恐懼與厭惡，把頭別向了另一邊。

「啊……」嗓子啞的像被砂紙給打了，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可真夠變態的。

謝星野也只能在心裡說了。

溫彥平解開綁著謝星野的皮帶，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要是能走的話現在就走，以後在學校里也離我遠一點，反正我也不想看見你。」

謝星野嘴唇都被咬破了，結著薄硬的痂。

謝星野艱難的撐起身，腰椎又鈍又麻，下肢癱瘓了一樣使不上力。

謝星野僅存的一點力氣耗光，栽了回去，眼睛瞪著溫彥平，似乎這樣就能傳達出自己的憤怒。

溫彥平掏出手機翻出照片在謝星野面前晃了一下。

「我知道你腦子裡想著怎麼報復我，但我們現在在一條船上，要翻也是一起翻。」

謝星野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他印象中的溫彥平如白玉一般光潔完美，現在卻被溫彥平本人親手摔了個粉碎。

溫彥平平時很少笑，這時候卻笑了起來，那笑容中帶著譏諷與邪惡。

「再說了，你不也挺享受的麼？」

謝星野眼前陣陣發黑，暈了過去。

溫彥平把謝星野抱進浴室，用毛巾輕輕地擦洗著謝星野身上的濁液與血跡，浴缸里的水染上了淡淡的鐵鏽色。

謝星野闔著眼，皮膚透著虛弱的蒼白，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瘀傷。

「我不是故意的。」溫彥平聲音很輕。

溫彥平第一次遲到了。

三四節的上課鈴響完過了能有五分鐘，溫彥平才進教室。

幾乎所有學生都注意到了溫彥平狀態失常。

一節課上不僅寫錯了公式，還抄錯了了幾次數。

第四節結束，溫彥平第一次拒絕了所有人的答疑，從教學樓到家這段路，溫彥平腳步越來越快，後來直接跑了回去。

進了門，打開卧室門，看到謝星野還安靜地躺在那，溫彥平才鬆了口氣。

去廚房拌了兩個小菜，正熬著粥呢，溫彥平突然放下勺子。

又回卧室去看謝星野，手掌貼到他額頭上。

發燒了。

謝星野迷迷糊糊被叫醒，眼前一個人影在晃。

嘴裡被塞進去一勺又一勺吹得不燙口、鮮鹹軟綿的雞肉粥。

過了沒一會兒又給他硬塞了一粒藥，讓他就著水吞了下去。

溫彥平下午請了假，守在謝星野身邊用酒精給他擦身降溫。

後半夜謝星野突然大聲哭了起來，溫彥平拍著他得脊背感覺謝星野渾身都在顫抖。

謝星野仍冷得牙齒打顫，溫彥平把謝星野撈到懷裡，抱著他睡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溫彥平精準的生物鐘喚醒了他。

溫彥平抬手摸了一下謝星野的額頭，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溫彥平把謝星野的衣服疊好放在床頭，桌上留了一份早飯，自己上班去了。

謝星野聽到關門聲才睜開眼睛。

屈辱、厭惡、無奈，謝星野的情緒就像一團亂麻，扯不清。

他換上自己的衣服，衣服上卻滿是溫彥平留下的氣味兒。

謝星野出門前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飯，穿上鞋，一刻都不想在那裡多留。

龍斌訓練回來，看到謝星野縮在自己的床上，甚至有點不習慣。

「大眼，睡了麼？」

「沒。」謝星野頭上蒙著被，啞著嗓子說。

龍斌說：「你這嗓子怎麼啞成這樣了？生病了？」

「感冒了，挺嚴重的，發燒回家住了。」謝星野慢慢翻了個身，有個地兒撕裂似的疼。

「我說你怎麼有氣無力的，下個禮拜全國大學生籃球聯賽，我們跟S大打，我這送了張票，你去不？」

謝星野說：「我對籃球不感興趣。」

「服了，外面有的是人搶著買，白送你們還都不要。」

「我們家就我哥一個人喜歡打籃球。」

龍斌挑了下眉，「你哥打的好麼？是那個S大的麼？什麼時候叫出來一起玩啊。」

謝星野摸出手機，「他平時挺忙的，我把他QQ發你了，你自己問吧。」

龍斌收到消息立馬加了。

謝家表哥秒同意。

烏鵲男：你誰

21條鹹魚王：謝星野舍友，龍斌。

烏鵲男：找我什麼事

21條鹹魚王：有張聯賽入場券，問你要不要

烏鵲王：A大跟S大那場麼？

21條鹹魚王：對

烏鵲男：我叫謝明輝，手機198*********，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去找你拿

烏鵲男：你可別給別人了

21條鹹魚王：我下訓練要九點多了

烏鵲男：你們幾點封寢

21條鹹魚王：十一點

龍斌盯著手機過了能有兩分鐘。

烏鵲男：明天晚上十點半，你宿舍樓下見。

21條鹹魚王：你名起的挺好聽的

謝明輝沒再搭理龍斌。

謝星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疼得直抽抽，刷著手機轉移注意力，突然彈出來一條消息。

奶奶的，期中考差點給忘了。

謝星野下了床，一步一瘸的。

龍斌這才見到謝星野正臉，臉色都變了，「操，你跟哥說實話，誰給你打成這樣的？！哥帶兄弟給你報仇去。」

謝星野有氣無力的，「你別管了。」

「你平時也不像惹事兒的啊，怎麼讓人給打成這樣？都這麼大人了，被人欺負了你別不敢說啊。」龍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兒。

謝星野本來就悶了一肚子氣沒地兒發泄，突然就跟龍斌嗓門大了起來。

「我自個兒摔的，說出去嫌丟人。」

謝星野說著眼圈發紅，眼淚馬上就要掉出來了，瞪著龍斌，硬是給忍住了。

龍斌沒想到楚楚可憐這個詞兒還能用在一個老爺們身上，可謝星野那個樣子就是讓人恨不得抱懷裡揉揉腦袋。

「行，我不問了。但你都這樣了還要去哪啊？」

謝星野從桌上拿了只筆塞進褲兜，「考期中考去。」

「你這樣兒能考麼？」龍斌有點不放心。

「考不了也得考，不考到時候期末成績少二十分，影響績點。」

「你丫都曠課了還在乎績點？」

「我不在乎，我爸媽在乎這個。」謝星野說著一瘸一拐地出門了。

龍斌實在看不下去謝星野那個可憐勁兒，跟了出去，「我騎車送你去考場。」

溫彥平數好卷子均分成六份，靠在窗戶邊上看風景，瞧見一電動車上載了兩個人駛過來。

前面那個人體型高大，挺有識別度的，溫彥平認出來是龍斌。

後面那個一頭棕色的捲毛。

溫彥平扭頭回到講台上，預備鈴響了，溫彥平把卷子挨個遞給最前排的學生。

門口進來一個人，溫彥平跟謝星野對視了一下，動作皆一頓。

「遲到了。」溫彥平看了一眼表，指了指第一排的空位。

謝星野動作僵硬地坐下，天氣已經入冬，他額頭卻滲出密密的一層汗。

溫彥平把卷子遞給他，搬了個凳子到講桌後面坐下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溫彥平手裡也拿著一張紙，在上面不知道寫著些什麼。

題目對謝星野來說並不難，他極力提升速度，想快點做完交卷。

做完最後一題，謝星野長舒了一口氣。

似乎專註地做題反而可以減少放在痛苦上的注意力。

他拿著考卷站起來，走到講台前，放到了講桌上，之後徑直走了出去。

有學生抬頭看謝星野交了，隨即站了起來。

溫彥平頭都沒抬，說：「沒到可以交卷的時間，坐下再等等。」

「那他怎麼交了？」那學生搞不懂。

「他棄考的。」

溫彥平拿起講桌上那張卷子，正反面看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一道都沒錯。

走廊里一聲悶響，一個女老師叫了起來。

「有學生暈倒了！」

溫彥平一個箭步竄出去，臨出門不忘警告開始騷動的學生。

「我回來查監控，交頭接耳傳紙條查手機的一律零分，點了那麼多次名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誰是誰。」

教室里的學生頓時安靜如雞。

溫彥平從女老師手裡接過謝星野，「您繼續監考吧，我送他去校醫院。」

女老師有些擔心，「那你那個房間監考怎麼辦？」

「我說查監控他們不敢抄。」

女老師看著溫彥平背著那個男生離開的背影，喃喃道：「這棟樓不是沒開監控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