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沈紀澤抬手蓋在程西腦袋上，揉著他的發，輕輕蹙眉表示他真的擔憂和思考「你這麼過來了，我該怎麼把你帶出去。」

「我們先報警吧。」程西把手機掏出來。

「不能。」沈紀澤壓住他的手「不能報警，你去年轉學的一些原因，他們剛剛告訴我了，如果這件事情查下去，我擔心對你會有影響，他們不過是為了出口氣和錢財，我們給他們就是了。」

程西垂著腦袋不吭聲，他最害怕沈紀澤知道他過去那些事，害怕他們之間的關係會橫生出許多枝節，現在沈紀澤什麼都知道，而這些，或許將來還會成為他的心結。

「那，現在怎麼辦？」程西腦子非常混亂，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以前這種時候，都是別人問他怎麼辦的。

「先出去吧。」

這是個什麼辦法？可是現在除了出去，好像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老吳他們一群人早就在出口侯著了，看見程西後，臉上堆滿了虛情假意的笑容。

「別來無恙啊小西。」老吳上去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程西往後退了一步，眼裡全是怒意橫著老吳，他此刻就像個被惹怒的狼崽子一樣。

「有什麼你沖著我來，傷害無辜的人算什麼本事？好歹你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做事情這麼下賤的嗎。」

「喲，生氣了哈哈。」老吳調笑到「確實是我沒有交代清楚，這些人都是拿命在道上走的，下手確實沒個輕重，傷了你朋友，我向你道歉。」

「少他媽說這些屁話。怎麼樣才放我們走。」

「最少這個數。」老吳張開了五個手指頭，臉上依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五萬？」

「你別跟我開玩笑，五萬能做什麼？五十萬。」

「你！」

程西看他這獅子大開口的醜陋模樣，恨不得撲上去咬碎他，沈紀澤伸手攔住程西「好，錢我們三天之內給你。」

「哈哈哈，小西你這位朋友不錯啊！識時務，我很欣賞他。但是小朋友，我也不傻，好歹你們留下一個，回頭你們一起跑了，我跟誰拿錢去。」

「你能抓住我們一次，還怕抓不住第二次？」程西說。

「我們有把柄在你手上，走不了。一個人回去也湊不到這麼多錢，就算留了人也沒用，真鬧出人命來，大家都不好收場，放還是不放，你再考慮考慮。」

沈紀澤的話直中老吳要害，留人質對他們確實也沒有太大好處，倒不如讓他們一起去湊錢，說到底，也就圖錢，真鬧大了對誰都不利。

「行，三天我要看見卡上多出這麼多少錢，不然別怪我不念舊情。」

有什麼舊情？不過是今天的兄弟明天的刀子。

程西扶著沈紀澤在他們的注視下離開了工廠。

這一遭走得就像一場噩夢，程西從來沒想過，原來在這樣的圈子裡，有了軟肋是真的會貪生怕死。

「對不起。」在病床上，程西握著沈紀澤的手，這句對不起卡在他喉嚨里太久了。

「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爸爸買的那棟房子的故事。」

「記得。」

「那是他一意孤行的勇敢，難能可貴。這也是我一意孤行的勇敢，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以前不用，現在不用，以後也不用。」

「程西，我慶幸我的選擇，至少在你一直阻擋我進入的世界裡，我走進去，看到了。」

「所以，你不用自責，這點傷不就證明了我們相愛嗎？」

程西聽他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不能欺騙自己，這些不過是他想要安慰自己的話罷了。

你千方百計為我，事事周全，面面俱到，可是我呢……

「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程西輕聲說。

「嗯？」

之後就沒了聲響。

五十萬對他們來說真的不是小數目，程西並不打算讓沈紀澤幫他一起承擔，於是他暗自把程付宏給他的那套房子賣了，而沈紀澤也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積蓄，足足有二十萬，又向朋友借了一些，程西非常感動，卻沒有接受。

這件事情總算告一段落，程西卻在心裡打了結。

兩個原本就不是一個社會環境生長出來的人，到底能不能繼續在一起，固執的愛情是不是會傷害對方。

這些都是程西需要思考的問題。

而比這些問題更早需要解決的是出國學習的事情。

「我覺得可以啊。」當沈紀澤告訴他，拒接了鄰校挖牆腳後，緊接著又是準備出國學習問題拋過來。

程西有點應接不暇。儘管如此，他還是要裝作很開心的恭喜沈紀澤獲得這個機會。

「我也可以拒絕。」

「為什麼要拒絕？」

「離你太遠了。」

「你不用考慮我的。」程西說道，但看沈紀澤還是皺著眉，進一步解釋「你知道嗎，我從來都不想成為你追求夢想路上的絆腳石，所以你也不要讓我成為這樣的人，好嗎？我相信你，相信我們。」

可是最後那句話，程西說出來自己都心虛，這麼遙遠的距離，這麼千變萬化的世界，怎麼信？

「我會再慎重考慮。」

程西心裡很清楚，沈紀澤並不是為了愛情會放棄一切的人，他的生命這麼精彩，他不該受困在愛情的牢籠里。

但那都是客觀的話，在心裡，程西還是生出了哪怕一絲，希望他為了自己能留下來的念頭。

是啊，再考慮一下吧，畢竟那是大三的事情了。

生活好像又回到了蜜罐里，之前不太愉快的事情兩個人都不再提及，只是偶爾程西會看見沈紀澤背上的疤，心就跟著一陣陣的疼。

大二開學的時候，迎來了許多學弟學妹，程西做了志願者去接送新生，沈紀澤在辦公樓忙前忙後，每天都過的充實又快樂。

那天在圖書館學習，程西看著周圍這些青澀充滿憧憬的面孔，感嘆道「我們也是有學弟學妹的人了～」

沈紀澤在一旁幽幽道「嗯，兒女雙全。」

「噗！」程西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到。

不得不服氣，這位大神說情話的段位實在是太太太高了，他以前想著跟別人談戀愛，不過就是一些：寶寶，我愛你，親愛的，小仙女，好想你，你最美……之類油膩的情話。

跟沈紀澤談戀愛之後，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甜而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