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雪來得比較早，他們上學的這座城市地處北方，所以更能看到大雪紛飛的場景。

雪是從晚上開始下的，清晨醒來時，地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天地一片素白，就像一副山水畫一樣。

程西換了衣服跑出宿舍，他去到沈紀澤宿舍樓下，正巧碰見他從裡面出來。

兩人默契一笑「踩新雪嗎？」

「哈哈好！」

聽說踩了新雪的戀人就會白頭到老。

鬆鬆軟軟的雪一腳踩下去還會發出吱吱的聲音，一步一個腳印，一條路上新鋪的雪能看見他們齊刷刷的四排腳印，就像留下了他們一路走來的證據。

吃了早餐後，兩個人在街上逛了逛，最後還是覺得去圖書館窩著，大冷天的在外面晃真不是個好主意，圖書館的空調他不暖和嗎？

沈紀澤看書的時候最迷人了，程西拿著書本三心二意的偷瞄他，不知道是被偷窺得不自在了還是看疲憊了，沈紀澤放下書本，拿起了手機。

程西還沉迷在他的盛世美顏里，忽然被手機震動聲喚醒【書拿反了。】

程西趕緊看了一下自己的書……然後尷尬的緩慢的悄無聲息的調整了過來。

【那你不早告訴我！】

【看你太入迷，不便打擾。】

此時，群里彈出一條消息，是蔣少菁發來的，一個遊戲鏈接，附上文字【這個遊戲超級好玩，我們組隊去大殺四方！玩它玩它！】

程西【好，等我！】

沈紀澤【玩過了。】

蔣少菁【😒切，你什麼沒玩過。】

沈紀澤【你。】

程西【……】

蔣少菁的小女友【！！！】

蔣少菁【無冤無仇，為何害我？？？】

之後就沒有之後了……

「你太壞了。」程西對沈紀澤中肯的評價。

「哪裡壞？」

「哪不壞？」

「嗯，那今天晚上……」

「不，不可以，不行，不想。」

「你想。」

「我不想！」

「你想。」

「不，我不想。」

「我想。」

程西直愣愣的看著他，內心：完了，這個人怎麼一點都不害臊，為什麼他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這種話，為什麼？？？不要這麼溫情脈脈的看著我，好像我把你怎麼著了一樣，啊啊啊啊，完全不是對手怎麼辦？！

所以這個初雪的夜晚又是哭爹喊娘求饒的夜晚。分明是沈紀澤要費力一些，為什麼每次最後都是程西累得癱在床上？

「出國的事情，確定了嗎？」程西躺在沈紀澤手臂上問。

沈紀澤對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倒不覺得驚訝，他們早已經默契如此了。

「嗯。」

沉默一陣後，沈紀澤又補充道「就兩年。」

「不管……」程西用手肘撐起身體，望著他那雙閃閃發光的眸子說「不管多少年，我都等你。」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比起沈紀澤，更輕鬆的程西。

沈紀澤抬手摸摸程西腦袋，又在額上留了一吻。

那個晚上，程西睡得特別安穩，特別沉，一覺睡到大中午。

外面就開始融雪了，天氣比前幾天都要冷，臨近期末，程西卻無心複習，一天比一天更加粘人了。

倒也不擾人，只是在一邊安靜的待著，沈紀澤看書他就在旁邊添茶，沈紀澤刷題他就在旁邊剝水果，沈紀澤彈琴他就在旁邊欣賞。

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可沈紀澤都看出了他的不安。

直到那天寒假，在沈紀澤家客廳里，程西給他削好蘋果遞過去，他遲遲不接，只是靜靜的注視著他。

「我就是，不想再浪費能跟你在一起的一秒鐘。」半晌後，程西解釋道。

「我知道。」沈紀澤點了下頭，忽然神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怎麼了？」

「在想事情。」

「嗯？想什麼呢？」

「在想有什麼辦法能讓你放心。」

程西聽了突然覺得不太好意思，回想自己這兩個月確實粘得過分了些，連沈紀澤都擦覺到了他的不安。

「我放心的啊。」

「我說的是真的放心。」

沈紀澤就這樣注視著他，像是把他看透了一般，程西不自覺的緩緩垂下腦袋，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只是兩秒鐘，但程西覺得過了好久好久。

一隻溫熱的手托住了自己下巴，那張俊俏的臉湊了過來，輕輕在自己唇上啄了一下。

「我帶你去看樣東西。」沈紀澤牽起程西的手，把他帶去了房間。

程西跟著他進了房後，見他從櫃子里拿出了一本相冊，非常厚實，而且有些年代的痕跡了。

程西記得以前參觀沈紀澤和沈叔叔的書房時，看見很多榮譽證書和獎盃都被束之高閣，積了灰。而這本相冊卻被保存得如此細心完整，想必定是他們家很珍貴的東西。

沈紀澤翻開第一頁時，程西看到了一張合影，年代久遠。

「這是當年爺爺在蘇聯考察時的照片。」沈紀澤牽著程西一起坐在軟椅上。

「爺爺年輕的時候好嚴肅。」

「那是裝的，跟爸爸一樣，在家裡可有趣了。」

兩人坐在房裡，沈紀澤跟他說這些老照片的故事，程西越聽越對這個家族肅然起敬，這些照片里的人，有些名字在書上閃耀，有些在歷史銀河裡閃耀……

「我不求自己會在書里閃耀，也不求能和他們一樣閃耀。」

「你會在人類的星空里閃耀的，你會很亮眼，你生來不凡，註定要推動人類往前走的，我真的是這麼想，從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與眾不同，後來的相處更加讓我確認。」

「我亦俗人，只想有生之年能夠去做自己該做的，想做的，有些責任總要有人來承擔。」

「但是，你是一顆星星沒錯！」程西轉頭認真且固執堅定的眼神看著沈紀澤。

沈紀澤也轉頭跟他對視兩秒後，眼眸一彎，溫柔的笑了起來，刮刮程西鼻尖道「在你需要的時候亮起來。」

程西滿意的嘿嘿笑，他太明白沈紀澤為什麼告訴他這麼多了，想讓他放心，想讓他堅信，想讓他懂得。

那天晚上，程西躺上床後，給沈紀澤發了一條信息，用心真誠。

【假以時日，你是隱姓埋名，還是婦孺皆知，是榮登殿堂，還是懸壺四野，這些我都不知，但無疑我將你的姓名同人類群星連在一起。】

【願言思伯，甘心首疾。】

靜候故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