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師尊，求求你救救他們吧…… 」

「師尊，我要殺了你！」

……

大水滔天直涌而來，三千穹宇皆被碧浪遮蔽，不見天日。腳下土地是尖叫四散的村民，尖叫、唾罵，咄咄逼人得像是討債的暴徒。他們蠻橫衝撞，瘋了一般的拎起身邊的女娃就要往河裡扔。

女娃哇哇大哭，女人跪拜不起。一個一個的被投入深淵巨浪中，不見迴響，大水不絕。

足下是被大水沖刷到千瘡百孔的土地，還有那早已哭紅了雙眼被打成重傷奄奄一息的少年。

陸青雲心內一疼，想要彎腰扶起那口吐鮮血少年。可誰知道伸出手，手上就一陣疼，鮮血滴答，那人目比刀尖。

「你為什麼不救他們？為什麼不救曉梅？」那人一字一句猶如誅心。

不，他不是不救，他……

陸青雲欲言又止，開口卻儘是冷漠，「我為什麼要救？這些人與我有關係嗎？」

少年張了張嘴，撕心裂肺的喊聲振聾發聵。響亮清晰的話像烙鐵一個字一個字的砸在心上，「老師，你的心好冷好硬，像石頭一樣。」

那張臉也隨著少年的話音開始變化。再一回神，卻見那素日露著笑的男人穿著實驗室的白大褂蹲坐在自己的面前。

倉庫，鎖鏈，還有一絲不掛的自己。

什麼程軒，什麼村民根本就不存在。

陸青雲愣了愣，感覺到男人的大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那雙手冷得似冰，凍得陸青雲哆嗦了好幾下。

他猛地睜開眼，眼前哪裡還有程飛宇？只見那河內滿是那縱橫交纏的黑色觸鬚，觸鬚之上一個接著一個的掛著的是一如蠶蛹一般的人蛹。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是為了調查泗水河下的河神才下河的。剛剛的那一切根本就是場夢。

陸青雲奇怪極了，他在自己目力可視的範圍內看到的水內除了黑色觸鬚和四具人蛹之外卻沒看到其他屍骨。

一，二，三……

自己正好是第五個。

觸鬚忽然收緊，陸青雲感覺渾身上下疼的厲害，抬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被河水泡發的臉。那張臉沒有任何血色，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瘡孔。每個孔內都有細長的黑色觸鬚伸出。像是頭髮又像是蠕蟲的觸角，一下一下舔舐著陸青雲的臉。

他幹嘔了一聲，在水下魔的身體雖然能呼吸，但是一幹嘔水還是從口鼻不斷的灌進來。他雙手雙腳都被觸鬚捆住，動彈不得。而那張臉卻突然咧了嘴，暗黃色的牙齒直接亮了出來。

處於本能的，陸青雲雙手內灌滿魔力，心決一出，立即打得那張鬼面直接怪叫一聲。緊縛著雙手雙腳的觸鬚瞬間鬆開。

陸青雲趕緊趁機運動魔力，要給那張臉致命一擊，可誰知那張臉忽然哭了起來。

「哎喲，上神饒命上神饒命！」那張臉叫的慘兮兮的，如果此時在陸地的話，陸青雲興許還能看見他擠出幾滴眼淚來。

陸青雲收回了手裡的魔力，倒是沒再為難那張臉了，只是問到，「你是何人？怎麼冒我魔界名聲為害泗水一方？」

「冤枉啊！」那張臉一聽這，五官急得扭在一起別提多難看了，「小神就是這泗水河的河神，自泗水河存在起就一直維護著泗水河內外的治安。」

陸青雲皺眉，顯然不是很相信河神的話，「泗水岸邊的人說你要求他們定期朝貢年輕女子給你，你觸鬚纏著的這些人該怎麼說？」

說完，河神苦笑了一聲。渾身上下的觸鬚不住地抖動回縮，那些黑色觸鬚猶如水草一樣不住地隨著河流飄動，別提多噁心了。

「上神有所不知。」泗水河神說著示意陸青雲忘河底看，「小神也是被迫困在此地，至於這些觸鬚，並非小神的。」

陸青雲遊到河底，只見那些觸鬚的盡頭分明的通向的是河底。而河底之下通紅一片，仔細一看才知是一條條的紅線猙獰複雜的圍成咒法的形狀。

河神說，「上神，小神也是這咒法的獻祭者。這些觸鬚在源源不斷的吸收著小神的法力。小神渾身上下就剩下一張破爛臉了。」只剩下一張臉的河神看向河面上那安逸的小村莊，滿眼裡是痛苦，「而這些被觸鬚纏著的人，都是法力高強的法師。他們都下河來查探河內情況，可無一不被咒法捕捉，成了咒法的餌料。」

村民明明說的是獻祭女子給河神，一些法術高強的道士法師為剷除禍害死在河中。

這……根本和村民說的不一樣。那麼那些村民的目的是什麼？陸青雲越想越毛骨悚然，而那河神忽然怪叫起來。

陸青雲定睛一看，才發現那些觸鬚忽然猛的收緊，河神的整張臉都被觸鬚裹住了。

「上神！救救我啊！」

陸青雲趕緊伸手要去扯開越纏越緊的觸鬚，沒成想自己也被觸鬚死死纏住。

「上神，我不想眼睜睜的看著有人在這兒喪生了。他們是在用人命生財啊！能破壞這個陣法的，只有您了……憑您上回仙魔大戰的實力……」河神說著，聲音愈漸扭曲。猛的一道金光射出，陸青雲手上的觸鬚忽然鬆開。

而河內那被觸鬚死死纏著的河神在這道金光中忽然消失，化作了一堆泡沫，四散開來。

「上神，拜託了……」

泡沫在耳邊破碎之時，陸青雲聽到這麼一句話。

他咬了咬牙，施法跳出了水面。河邊洗漁網的村民一見他活著回來，紛紛驚慌失措，連漁網都忘記收了，只是死死的盯著他的臉。

「怎麼了？」陸青雲將面上的濕發攏在耳後，看都沒看那些驚慌失措的漁民，抬腿直接走到員外府上。

那員外還在府里笑著喝茶，和村長攀談著什麼。陸青雲走近一聽，氣的雙手都在顫抖。

「那老道士下河了，咱們這一年的財運就通啦！」村長說著笑得合不攏嘴，而那廂員外則顯得從容非常，「至於那個小道士……」

「這個小道士似乎喜歡我家曉梅，我讓曉梅去帶酒給他。將他灌醉後投入河中。呵呵，明年咱們的財運就不愁了。」員外說著。

村中嘖嘖了一滿是讚歎，「員外真是好手段。咱們村這些年的財運多虧了您這咒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