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我擺出北界之帝的架勢上天要人，也不過是覺得同隱穆也算有幾分交情，眾目睽睽下他應了我，也算給他尋了個台階下，全了他六界至尊的顏面。

東華與我說，自縉曄失蹤，鳳族便凋零的不成樣子，索性退隱六合，避居東界下的十丈紅塵里。

因此這世上唯一能感應到縉曄所在之地的，只有九天玄女。

玄鳥身為鳳凰與麻雀的後裔，血脈里也流淌了三分鳳族血液，若是離得近，還是能夠勉強感應縉曄所在的。

此時九天玄女已被傳到殿上，她裊裊婷婷的向隱穆行過禮後，轉而沖著我和寂離一禮，「拜見神尊、魔尊，小仙原是很樂意為神尊效勞，只是小仙當初為老天後娘娘解毒，幾乎放盡了一身仙血，因此神尊想要的鳳族遺脈，怕是尋不得了。」

言罷，九天玄女還以袖掩嘴，咳了幾聲，本就病白的臉上染上幾分紅暈，更顯得弱不禁風。

天界眾人開始騷動。

「千闕神尊同魔尊寂離一同上天，可是代表北界和魔域結盟？若是此番魔域又要反……」

「看他們二人的樣子似乎有什麼……」

「不對不對，千闕神尊是縉曄上神的未婚妻啊……」

「你懂什麼，縉曄上神又消失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本尋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聽不見，畢竟我的年紀，也沒必要同些小輩神仙們計較，誰知居然有神仙敢議論縉曄，我眼神冷了冷，瞟了一眼置身事外的隱穆，低低提醒寂離。

「你不要動手，我想親自收拾他們。」

軟鞭祭出，精準的卷出個仙官，摔在我面前的地上。

從眾仙的議論里，我曉得這個小仙並不是什麼大人物，正是北斗七星之一開陽星君，只他師從元始天尊，身份就稍顯尊崇了些。

他狼狽萬分的爬起來，「神尊這般仗勢欺人，同魔域勾結，如今天界眾仙都瞧著，神尊別以為處置了小仙就相安無事了！」

其餘六個一同站出來，有個女星君指著我，怒聲道:「明明就是你二人有姦情，還把氣撒到我哥哥身上，我天界眾神仙可不是這般軟弱好欺！」

年紀最大的貪狼星君低喝了聲:「都閉嘴！」隨即朝我拱手，極有禮數的開口:「不知舍弟哪裡得罪了神尊，神尊用鞭子將舍弟摔在殿前，使舍弟受此大辱，還望神尊給個說法才好。」

說法？我揮了揮手上的龍筋鞭，陰森森的說:「要說法嘛？陛下，貪狼星君同本尊討要說法，陛下說本尊該不該給？」

隱穆在瞧見我手裡的龍筋軟鞭時眼神就軟下來，不似開始那般冰寒，聞言他只是淡淡開口:「千闕神尊為北界之帝，伏羲大帝與女媧娘娘之女，做事自有道理，貪狼，你逾矩了。」

「不！」我打斷他，「本尊的身份雖擺在這兒，也不能被人說做仗勢欺人，本尊今日大發慈悲，就給你個說法。」

我把玩著龍筋軟鞭，一步步走近貪狼和開陽，「妄議本尊之事，是何罪過？妄議縉曄上神，是何罪過？妄議父神昔日親自訂下的婚約，又是何罪過？」

龍筋軟鞭被我甩的「啪啪」作響，上君之威緩緩釋放，壓的北斗七星有些喘不過氣來。

眼前一晃，周遭頓時安靜下來，威壓被抵回，我咽下嘴裡腥甜的液體，望著隱穆，有幾分不可思議。

我以為……我同他是有幾分交情的。

隱穆神色又歸為漠然，負手立在我面前，「神尊此舉，是當我天界無人嗎？」

寂離亦掠過來，握住我手腕:「可有傷著？」

我輕輕搖頭，示意無事。

寂離皺眉，沒有再說什麼，反而拔了劍，指向隱穆，其意不言而喻。

我不敢說話，怕一張口就嘔血，反倒失了氣勢，只好扯了扯寂離的衣袖，他望我，不動。

我急了，伸手挽上寂離小臂，有幾分虛弱的望著他。

這回連隱穆都察覺我的氣息不對，眸光變了幾番，終是改了主意:「開陽妄議父神之事，貶入凡塵三百年，貪狼搖光出言不遜，回自己宮裡面壁思過三百年。」

「至於九天玄女，」隱穆淡淡瞥了她一眼，「既是千闕神尊說你有用，你就去蒼淵吧，待事情了了，本帝親自接你回來。」

九天玄女聞言，溫順的謝恩，乖巧的惹人憐愛。

一出南天門，我就撐到了極限，腿一軟半跪在地上，嘔出一口血。

寂離見狀大驚，但有道身影比他動作還快，直接將我攬入懷裡。

「放開她！」寂離發怒:「隱穆，七萬年前我能挑你三十三重天，七萬年後照樣可以！」

隱穆拂袖揮開劍氣:「七萬年前本帝能擊敗你，七萬年後也照樣可以。」

「放開我，」我聲音低啞，奮力睜開隱穆，坐在地上，九天玄女走上前來，擔憂的勸道:「神尊身子不適，還是在天界修養一段時日吧，這樣也不會令陛下擔心。」

我諷刺的瞟了她一眼，輕輕開口，「別碰我。」

原是隱穆要將九天玄女送到蒼淵去，才在南天門碰上，還以為他是察覺我氣息紊亂，才追出來瞧瞧，我閉了閉眼，凌霄真是瞧錯了人，隱穆此人……比不上縉曄的萬分之一。

我定了定心神，望向寂離，咧嘴笑了:「我沒力氣，寂離，你抱我回蒼淵吧。」

這回沒有阻攔，寂離攔腰抱起我，輕輕應下:「好，我帶你回家。」

我閉了眼，抱著寂離的脖子，有淚落下來，悄無聲息。

我曉得隱穆一路跟著我們，跟到蒼淵冰宮，寂離以為我睡去，輕柔的將我置於榻上，蓋好被子，遂掩了門，守在門外，順便攔住隱穆。

我閉著眼睛調養生息，將外頭的聲音也聽的清清楚楚。

「你若不想驚到她，就收起劍。」

「哼！」寂離冷哼，接著是劍入鞘的聲音。

「她的身子怎麼弱到這般……」隱穆似有幾分遲疑，低低的問。

「你以為卜術是隨意用的？」寂離壓低的聲音滿是怒意，隨即頓了頓，「我聽她講過，那個人在時，從不允她開卦，她若想卜什麼，都由那人代勞，就怕她受不住反噬，傷了根本。」

「她今日向北斗七星施壓本就拼著未愈之軀，根本不曾想過你會抵回她的靈力傷她，隱穆，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