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蒼淵篇13
小說: 蒼穹之淵:浮生引 作者:洛紫湮 字數:2001 更新時間:2019-04-25 17:41:18
我同塗山凜在涼亭里喝茶吃瓜果,順帶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你同東華的事,你爹娘怎麼說?」
塗山凜勾出一個苦澀的笑:「能怎麼說,是他們送我離開青丘的,他們希望我可以好好過,但不要再回去。」
我頓了頓,原來仙界對好男風一事的人,都如此苛刻。
「那……東華呢?」
塗山凜垂了眼,低低的說:「其實我……想離開他。」
「我只是個小仙,受著議論也僅限青丘,可東華不一樣,我不願意他……為六界笑柄。」
我端茶盞的手抖了抖,瞄了一眼不遠處,轉了話題:「你去尋一下凌霄,讓他幫著把我寢殿那堆東西收一下。」
直到塗山凜走了,我才擱下茶盞,嘆了口氣:「人都走了,你還不過來?我還給你多備了盞茶。」
東華瞬移到眼前,拂袖坐在塗山凜方才做過的石凳上,接過我遞的茶呷了一口:「天界的天泉泡的,隱穆倒是待你不錯。」
我皺眉,這話怎麼聽怎麼詭異,不像東華素日風格。
「千闕,你可曉得,溪澤要醒了。」
東華修長的手指輕叩著石桌,語氣悠然的像在討論天氣。
我卻如遭雷擊。
溪澤……哥哥……
血液中彷彿有什麼開始沸騰,因為這短短幾句話,凝固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
我捂著心口,呼吸急促:「你……確定?」
東華穩穩的捧著茶盞,一字一頓的重複,眼神認真且犀利:「確定。」
我陡然起身,單手扶住石桌,有幾分站立不穩:「那還等什麼!」
東華搖頭:「還有一樁事,碧海那處……原是離溪澤的府邸不遠,海里鮫人一族的君王,是溪澤的守護神官。」
心口愈發緊,我只覺透不過氣,半晌才斷斷續續的開口:「那麼……縉曄……」
東華垂了眼,似是默認,我像卸了所有力道一般,委身滑到地上,輕輕笑開。
笑著笑著,不自覺眼眶就有淚溢出來。
這兩個人,一個是我生死相依的愛人,一個是我血脈相連的兄長,如今,都要回來了。
真好,從此以後,我便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守南天門的還是上次那兩個神將,這次見了我,二人一臉惶恐,忙不迭下跪請安。
我抬了抬手,直直邁過去,卻不想身後的寂離被硬生生攔住。
我轉頭,見寂離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猛的開口:「寂離!」
一身玄衣的男子表情略頓了頓,兩個神將已不見蹤影。
「斷了他們所有仙骨扔下去了,」寂離嫌棄的往下瞟了一眼,「我以後盡量試著不殺人。」
我噎了一噎,默默的抬腳繼續走,心知這已是寂離的極限,若不是我開口,怕是那兩個神將元神都成飛灰了,這才被打斷仙骨扔下界,已很是仁慈了。
果不其然,一路下來,身邊有寂離這個魔頭,沒有哪個仙敢湊過來請安,看到就躲的遠遠的。
我思忖一下,這個時候還是上朝時候,來的剛剛好,就扯了寂離往大殿方向去。
一邊走我一邊問他:「我瞧著八荒史里對七萬年前的兩界之戰寫的甚是模糊,只記了隱穆英勇無比,領著兵將殺到魔域,而你戰敗,歸順天界。可看如今他們瞧著你這情形,我倒覺得八荒史也不甚可靠。」
寂離詫異:「原來天界是這麼寫我的。」
我一聽就曉得自己猜對了,天界主修八荒史,必然要將隱穆美化一番,以此歌功頌德,這委實天界一向的風格。
聽寂離說,當初是隱穆帶著兵將來魔域找茬,寂離避出魔域,不想同他碰上,可隱穆又怎會空手而歸?於是乎屠了魔域的王宮,也因力竭而被天界眾人想法子帶了回去。
「我素來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寂離眼神驟冷,「據我的屬下說,隱穆殺紅了眼,幾乎失了神智,可那又怎麼樣?他屠盡前任魔尊的親眷,一個老人,一個婦人和三個孩子,我曾應過前任魔尊,會護她們一世周全。」
濃郁的殺氣彌散開來,寂離緩了一緩,才繼續說:「後來我單槍匹馬殺上天界,從一重頭挑到三十二重天,攔我的神仙都死了。」
聽到這裡,我心下有幾分瞭然,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難猜到了。
許是隱穆不知因了何事不在九重天,卻在三十三重天上,寂離挑到三十三重天碰上了隱穆,二人又開始打起來。
說到這裡寂離有幾分困惑:「我比他年紀大上一輪,他縱然再厲害,當初不過七八萬歲的年紀,修為差我一大截。」
可是,隱穆最後擊敗了寂離。
「我看的分明,他走火入魔了,因此修為暴漲,神智也有幾分凌亂,」寂離停住步子,瞧了瞧九重天的大殿牌匾,「如此一來,我敗給他無可厚非,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他沉睡了近七萬年後,醒來居然好端端的,他明明已經……」
我也覺事態詭異,謎團越來越重,連自己都立在雲霧裡,看什麼也不分明。
此次上天,我是要向隱穆借一個人,只是這個人恐怕不大喜歡我,所以我只能在朝會時提,將此事上升為公事,而非私事。
得了裡頭的准許,我同寂離入殿,
人頭攢動,發出陣陣騷動,寂離見我微露厭煩,冷冷彈了彈劍鞘,「真吵!」
大殿驟然靜下來。
我忍俊不禁,強壓下笑意,一本正經的朝著上座的隱穆說:「天帝,本尊以北界之帝的名義,向天帝討一個人。」
寂離抱著劍,從容不迫的補上一句:「本帝亦以魔域之主的名義,為千闕神尊提出同樣請求。」
隱穆眉頭幾不可見的動了動,最終歸為平和,他佯作疑惑:「不知神尊同魔尊所討之人,是哪位神仙?」
我沒有說話,寂離毫不遲疑的接過話頭:「領舞的那頭玄鳥。」
我一個趔趄,好心糾正他:「飛禽類都論只,不論頭。」
寂離一臉受教的點頭,「那隻扁毛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