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凡塵篇5
小說: 蒼穹之淵:浮生引 作者:洛紫湮 字數:2052 更新時間:2019-04-25 17:41:16
自然是,因為我。
因為我被縉曄絆住,為他庇佑鳳族,才錯失守護北界的最佳時機。
而縉曄去了哪裡,是生是死,也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你哭什麼?」
我抬頭,眼看著洛梧歌果真換了一身紫袍,整個人端的是尊貴無雙。
「無事,只是想起了我阿爹阿娘。」胡亂擦了把臉,我跳下塌,示意洛梧歌可以出發了。
「你阿爹阿娘……是什麼樣的人?」
「他們啊,」我微微眯了眼睛,滿滿的追憶,「我阿爹很寵我,從來不逼著我學什麼,也不逼著我承擔他們身上的責任,反倒要我阿娘收弟子,將她的責任傳承下去。」
「阿爹他,只希望我無憂快樂的活著,並且傾其一生,都在護佑我。」
「那他們如今……」
「他們已經不在了,」我搖頭,「都是過往,洛梧歌,其實做神仙並不是那麼好的,至少活的太長,有很多重要的東西和人,都比你先離開。」
「哎?你做什麼?」
洛梧歌寬大的袖袍攬過我,輕輕盈盈一路掠過黑夜,我抬眼瞧他,冰雕般的容顏並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側顏柔和些,在月色下顯得格外溫潤。
我一時有些呆了去:「我可以用靈力帶你過去,不會耗費你的功力。」
洛梧歌面色不變,微微搖頭:「你昨日講過,你的靈力所剩不多,在這凡間又容易被反噬,以後就莫要亂用了。」
啊?我有些迷茫,好像昨夜是講過一番話,只是說的多了些,我記性又一向不好,不想洛梧歌記得這樣清楚。
「到了。」
我環視四周,仔細辨認了一番,「這是北海東岸?」
「嗯,傳說千闕神女執掌蒼梧之淵,長駐於此,只是隔著這片霧,過不去。」
洛梧歌解了披風覆在我身上,難得的笑了笑:「阿越,天要亮了。」
我安靜的坐下來,被洛梧歌圈進懷裡,七萬年不見,我還真想瞧瞧這北海東岸變成了何等模樣,炎帝這太陽車,是不是一如往日耀眼。
「洛梧歌,」我懶懶的戳他:「你想過去嗎?去蒼梧之淵。」
他挑眉:「你在仙界地位這樣高,過的去這裡?」
「為何過不去?這迷霧尋常仙人都能進的。」
洛梧歌理了理我被風吹亂的碎發,慢斯條理的開口:「典籍上記載,這位神女性情寡淡,從不與外人來往,只一心一意守在蒼梧之淵,護佑北界,護佑這天下蒼生。」
哦?我略感意外,在外人眼裡,我竟是這個樣子?
思索間,天地大亮,北海泛起波濤,太陽車駛過天際,我眯眼,駕馭的人換成了精衛,大概是炎帝年紀大了,這活計也傳了下去。
七萬年的時間,真是滄海桑田,一切都變了。
我看了一眼北海,心裡略微奇怪,我並未刻意隱瞞氣息,凌霄若是察覺,定會出來探尋,令有海中凶獸一事,已臨近蒼淵,依照凌霄的性子,不該坐視不理才是。
莫不是蒼淵出了什麼事?
「你去哪裡了?」我裹著洛梧歌的披風,低低問詢。
剛剛洛梧歌起身離開了半刻,此時回來,習以為常的擁我入懷,聲音沉了沉:「去附近瞧了瞧。」
「附近有何可瞧的。」我不以為然,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入洛梧歌懷裡,卻突然察覺微弱的血氣。
若不是我自十三萬歲那場廝殺後就對血腥味敏感的厲害,怕真是難以察覺。
「你……」我抬眼瞧了瞧他,卻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下。
「怎麼,可是冷了?」
洛梧歌偏了偏頭,眼裡漾出些許溫柔來,面色卻沒什麼變幻。
或是我瞧錯了?看他身上也並沒有什麼傷,想來也無甚大事。
「不冷,我只是覺得,你這頭髮的顏色刺眼的很。」
洛梧歌失笑,「你這性子真是霸道的厲害,昨兒剛剛瞧不順眼我的衣服,今兒是頭髮,明兒該換成啥了?」
我嘻嘻笑著答:「再無甚不好了,縱然再不好,畢竟這張臉還是看的過去的。」
回莫離宮的時候聽宮人說紅玉候了我許久,我進屋才發覺,她竟帶了個年輕女子過來,見我回來,上前親密的挽了我的手,「嫂嫂回來了。」
我無聲笑了笑,不著痕跡的拂開那隻手,踱上主座,秀眉微挑,「這位是?」
那女子不等紅玉開口,便向我淺淺一禮,說:「妹妹是昨兒剛進門的枳雪,今早來給姐姐請安。」
「哦?」我看向紅玉,似笑非笑的開口:「本宮竟不知,本宮這莫離宮什麼時候阿貓阿狗也能進來了。」
「嫂嫂,我看她可憐,在宮外等了許久……」紅玉察覺我的凌厲,急急解釋。
我不語,端起新奉的茶慢悠悠品著,幸好我進宮門前就封了自身氣息,否則難免不叫眼前之人察覺。
只是一介小仙,如何自甘跑來凡間做個側妃?天界帝君沉睡不醒,竟是令天界亂到如此地步?
這個叫枳雪的側妃,姿態雖然做的足,但眼神沒有絲毫敬畏,反倒藏著幾分輕蔑,真是……七萬年不見,如今這些小輩都是如此做派?那龍族的天地共主也真是坐到頭了。
「安也請了,還不退下!」
我陡然改了主意,將周身威壓釋放到極致,枳雪臉色驟白,撲通跪倒在地上,再抬頭時,看我的眼神已是帶了驚恐。
「你是誰?」她顫巍巍指著我,驚懼到無以復加。
「枳雪你怎麼了,她是嫂嫂啊,是太子妃啊。」紅玉也急了,撲上去拚命搖晃她。
我擱下茶盞,輕輕開口:「聽到了嗎?我是太子妃,北寧國太子洛梧歌正妃。」
待到眾人退盡,我嘆了口氣:「你這熱鬧看了這樣久,可有看夠?」
暗影里走出一人,白髮如雪,姿容冷峻若遠古神詆。
「千闕,好久不見。」
我瞧著東華那頭白髮出神,不由自主就想到洛梧歌那頭髮,東華是與生俱來的白髮,洛梧歌卻不是,那雪白的顏色安在東華身上只覺神秘尊貴,安在洛梧歌身上卻……
顯得令人心疼。
「難得見你這樣教訓別人,不僅不顧身份地位,連自己如今的狀況也是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