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凡塵篇6
小說: 蒼穹之淵:浮生引 作者:洛紫湮 字數:2073 更新時間:2019-04-25 17:41:16
我抬手擦掉嘴角血跡,靈力未復原便強行催動施加威壓,對方還是天宮的人,受些反噬也是正常。
思及此,我無所謂的笑笑:「年少時打架也沒少受傷,教訓別人你也不是沒有見過,有何稀奇?只是不曾想竟是你率先察覺我的氣息,凌霄這神官委實做的不甚稱職。」
「此話差矣,」東華拂袖而坐,優雅至極,「你都三十三萬歲了,哪裡還會跟小時候一般,你此次這般跟個小輩計較,倒像是因了妒忌,故意為難。」
「你!」我炸毛,抬手就是一個冰棱,東華輕輕巧巧的接了,挑釁的開口:「你以為自己還是全盛時候?就剩這麼點修為也敢在外頭晃悠,哦對了,你那忠心耿耿的神官自你沉睡後就守著你的本體且冰封了蒼淵,弄的本帝夏日裡乘涼都找不到好去處,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
怪不得蒼淵毫無感應,凌霄竟冰封蒼淵,連同自己也封在裡頭過了七萬年,我輕輕敲擊桌沿,自己此番留在凡塵報這救命之恩,委實誤了些許大事,也怨不得東華生了怒意,連「本帝」二字都搬出來了。
怕是留不了太久,我思忖著何日儘快解決了那凶獸,算是報了洛梧歌的恩,趕回蒼淵。
只是瞧著近日這情形著實風平浪靜,洛梧歌把書房都搬過來,日日坐在我這宮裡批公文,看樣子淡然的很。
若不是那日我親耳聽聞他同那國師的對話,當真會覺得凶獸一事子虛烏有。
「那個,」我終於忍不住,來這凡塵三年零四個月,在仙界雖不過三四天時間,怕也會誤好些事,「洛梧歌,我聽說北海邊有凶獸出沒?可需我幫忙?」
洛梧歌執筆的手一頓,墨透紙背,硬生生廢了一張摺子。
「紅玉與你說的?」
「沒有啊,我聽宮人說的,哎?我說最近怎麼不見紅玉的影子?那小丫頭難得這麼久不來一趟。」
洛梧歌擱下筆,向我招手:「過來替我研墨。」
我撇嘴,「你倒是吩咐的理直氣壯。」話雖如此,人還是踱過去,順從的跪坐下來研墨。
「你真是連謊都不會講,莫離宮裡的人都是我千挑萬選的,萬不會如此嚼舌根子,」頓了一頓,又說:「紅玉已進不了東宮,她枉顧我的命令將枳雪帶過來,惹的你動怒,被我禁足在自己宮裡思過。」
我拂開臉上礙事的碎發,搖搖頭,「我哪有這般小氣,去跟個孩子計較,你此事做的不甚妥當,倒讓人落我的話柄。」
「我下的命令,與你何幹?」
「說我狐媚惑主啊。」
話音未落我倆都愣了愣,我尷尬笑笑,剛想解釋一番,卻見洛梧歌陡然笑了,抬手擦了擦我的臉,瞧著自己的手指有幾分出神:「且不說你與千闕神女這副相似的容貌就無人敢褻瀆神靈來議論你,就我而言,倒是更希望你樂意惑我一些。」
說到最後聲音沉下去,隱隱帶了幾分失望。
我心底一緊,忙轉了話題:「你還是把紅玉放出來吧,我一個人在這宮裡也著實寂寞,讓那小丫頭多過來陪陪我。」
洛梧歌不答,只伸手過來,輕觸我臉,不多時終忍不住,噗嗤笑出來。
這一笑仿若冰雪消融,在一向端莊穩重的洛梧歌身上實在少見,我狐疑的瞧著那笑,抬手幻了水鏡出來,也忍不住笑開。
鏡中女子清麗素凈,只是額前被墨抹出一個「王」字,兩頰被抹上三道鬍鬚,極其滑稽,還真是像一隻灰頭土臉的老虎。
「我曉得你一向老成穩重,何時也變得如此……如此……」
「如此什麼?」
「少年氣。」
我托腮看洛梧歌,他雖是笑著,眼神卻並未離開我半分,就像阿爹阿娘看我的眼神一樣,滿滿的寵溺縱容。
或許,他之於我,已早早不是救命之恩那般簡單。
就像東華說的那樣,我是因著妒忌,才賠上一身風度,同個小輩神仙計較。
那便待我解封蒼淵,向幽冥司鬼帝討個人情,留他生生世世記憶,也好讓我同他生生世世相守。
三年又三年,屈指一算,我呆在凡間已經有六個年頭了,洛梧歌待我愈發寵溺,每日除去上朝,都待在我這莫離宮,忙時他批公文我研墨,閑時他學著為我梳發畫眉,盡享閨閣之樂。
前些日子我開卦占卜,恰好卜出那凶獸的來源。
它本是上古的靈獸,叫做朱厭,生活在西海附近的小次山上,可七萬年前東界生亂,不知怎麼吸引著它往那處去,我沉睡後東界平靜如初,它走到半路,就停在了這北海附近,後來也就駐紮下來。
朱厭嗜睡,它一生大部分都在睡夢中,每隔十年醒來一次,每次醒來附近會出現戰亂,天災,或者人禍,是不詳之獸的代表。
算起來,下個月恰好是朱厭的蘇醒之時。
我有幾分煩躁,起身出了莫離宮,去後花園散步。
這樁事雖不是因我而起,但也有我的施為,解決它本就應當,只是我逆天開卦占卜,又身在凡間得不到休養,如今靈力也只剩一成左右,對付那朱厭委實有幾分艱難。
正在考慮要不要拉下臉來去尋東華,讓他幫一幫我,只是上次不歡而散,如今還真是拉不下這張老臉。
斜里傳來一道聲音:「姑娘站在這合歡樹下,當真是人比花嬌。」
我直覺性的皺眉,抬眼想瞧瞧哪裡的登徒子敢對我這樣瘋言瘋語。
入眼是一張同洛梧歌極像的臉,不同的是,這人一身玄衣,端的是君子如玉,溫潤謙謙,只是那雙眼睛似深潭般深不見底,彷彿無底黑洞,要把人吸進去。
我眯眼,許久,綻出一個笑:「二皇子真有閑情雅緻,竟來這東宮蓮池賞花。」
「你竟識得我?」洛梧州極詫,上上下下又將我打量一遍,可我卻知他驚訝的不是我識得他,而是……
我不受他的媚術所擾。
「二皇子與我家殿下生的如此相似,難得令人認錯,容貌具有特徵頗容易被人認出,就比如本宮。你說可是?二皇子。」
每一個字都從我牙縫裡擠出,帶著深深寒意和警告湧向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