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深夜，原本就安靜的北里，此刻除了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就剩下風吹窗戶來回擺動的嘎吱聲了。

掛在牆上的鐘嘀嗒嘀嗒的一圈一圈地走，偌大的客廳里坐著四個人，獵豹一樣的目光緊緊鎖著桌子中央的帶扣牛皮本。唐三葉因妖化而長長的指甲猛然縮了回去，她喝了口茶，苦得舌尖有些發麻。

幾乎是在她指甲收回去的那一刻，桌子中央的牛皮本被粗暴的翻開，扉頁上那偌大幾個字落入三人眼裡。

妖生三大目標：釣顧止，撲顧止，睡顧止。

剎那間，所有動作靜止。

路拾風直接起身躺倒在沙發上不動了，顧小姐手指捏著本子的一角，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翻下去。

而顧止就像是被放了慢鏡頭的電影，花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才完成了轉頭這個動作，把目光移到唐三葉淡然無波的臉上，聲音艱澀地吐出幾個字：「後面的不會是……」

唐三葉沒給顧止自欺欺人的機會，坦言承認：「自然是關於你的呀～」說這話的時候，她尾音微微上揚，拖出一絲妖嬈。

顧止紅著臉別過了臉，沉默地看著牆上的掛鐘，不再說話。

這天顧小姐發起的大盤查，幾乎搜遍了唐三葉所有的東西，最後搜出來的便是這本看起來很有歲月感的牛皮本。本以為能找到和顧止異常相關的東西，沒有料到，竟然是一本如何睡到顧止的計劃。

眼見紅著耳尖的顧止快要縮到桌子下去了，顧小姐清了清嗓子，滿臉肅穆：「你的懷疑雖然可以暫時解除，但是別讓我抓到你的把柄。」

面對顧小姐審犯人一樣的話，唐三葉咧開嘴角笑得燦爛。

顧小姐說，阿止是我的孫子，所以我不會相信你。

唐三葉笑得無所謂，嗯，我知道。

顧小姐不太相信她，卻依舊照著以往的相處模式生活下去，大家都樂得其成。

掛在牆上的鐘忽然敲響了十二下，顧止已經回房間了，唐三葉在拿回她的牛皮本之前，對顧小姐說：「顧小姐，你只需要記住一句話，我永遠都不會傷害顧止。」

唐三葉沒給顧小姐說話的機會，拿著牛皮本轉瞬消失在客廳門口。

顧小姐沉默了良久，彎腰撿起了一張風景明信片，上面只有寥寥幾個字：霜雪覆蓋冬時歸，草染新綠春時離。

落款人：阿止。

離顧止房間最近的是住在對門房間的路拾風，顧小姐從長廊經過時，看見了對門的路拾風。

他盤腿坐在台階上，空氣清冷，周圍浮著淡淡的霧氣。面前線香青煙裊裊，飄出詭異的痕跡。

顧小姐只一眼就看清了青煙繞出來的圖案，一個極丑的貓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真是個奇怪的人。顧小姐故作視而不見，轉身敲開了顧止的門，把撿到的明信片遞給了他，說「阿止，你東西掉了。」

顧止疑惑的接過看了一眼，是他的字跡沒錯，可他沒寫過啊。但看見顧小姐似乎在等著什麼的表情，他眼也不眨的撒謊：「嗯，北里不是流傳著春時離冬時歸這句話，我按照這個寫的，文筆不錯吧。」

顧小姐笑了一聲，為他最後頗為自戀的語氣，也沒戳破他其實原話就是那樣的，她看了眼濃墨色的天幕，伸手摸了摸顧止的腦袋，「晚安，阿止。」

「晚安，顧小姐。」

顧止合上門的那一刻，他隱約看見對面的路拾風從懷裡掏出了一枚菱形水晶掛墜。

在昏黃的燈光下，他依稀看見了掛墜的中央是一粒米。

有一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