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拉了一層紗簾的窗戶投進一道道晨曦。

廚房傳來切菜的聲音，那一秒三下的頻率和媽媽的一樣，裴亦生順著聲音望過去，看到一道模糊的背影。

攥緊了手裡的水果刀，逼近那扇廚房的磨砂門。悄無聲息的腳步靠近了門口時，正巧裡面的人轉過身來打開了門，笑道：「抱歉，我敲門沒人應，怕有事就私自進來了。」

笑意暖暖的，配上那張平凡卻耐看的溫柔面龐，在晨曦的照耀下彷彿灑了一道聖光。

「我叫溫桓，是劉警官的遠房侄子，今年來B市讀研，正找不到房子，叔叔說了你的事，我就來了。」

溫桓的年紀看起來有二十五六，頭髮不長，整齊妥帖，像是舊上海的老克勒，說話聲溫和，讓人不由得放下戒心。

不過，裴亦生沒有。他死死地盯著溫桓，拿出手機打了電話，確定了此人的身份，才將水果刀鬆了松。

「餓不餓？」溫桓把做好的粥端到餐桌上，面上淡淡的笑一直沒有消退，「吃點粥吧。宿醉頭疼嗎？我那有解酒藥，吃完粥吃兩粒。」

裴亦生看著溫桓先喝了粥，才喝了口，皺了皺眉，不甜，下一秒還是喝完了。除了父母，誰都沒理由慣著自己的口味。

他開口，嗓音低啞，脫去了少年的稚嫩，「樓上左邊客房你的，洗手間廚房共用，客房旁邊的書房可以進，其他都不行。」

「不要亂動不屬於你的東西。」說完，上樓換了身幹凈的校服，洗漱完才背上書包道：「我去上學，中午不回來。」

頓了頓想起眼前人是劉警官的侄子，又加了句：「三餐你做，房租減免。」

溫桓只是喝了粥，笑著應聲，沒有任何反駁。目送裴亦生出門，才哼著小曲兒洗碗準備去上班。

白皙的手穿過水流，沒有絲毫停滯得穿過，陽光傾瀉，照著溫桓的面龐一圈寡淡。

裴亦生的腳踏車還在學校，等來巴士，刷卡坐在了最後一排，從市中心到郊區的一中要坐半小時，倒不是遠，只是路線彎曲。

好在今天只是銷假，遲到也無所謂。

等到了學校，校園一片寂靜。已經上課十分鐘，裴亦生也不急，拐到停車區，看了眼腳踏車才走去辦公室。

這一段時間的落花鋪滿了腳踏車的後座，車簍里除了花就是情書，或許，安慰信？

裴亦生勾了勾唇，把情書裝進書包里，走到辦公室時，正巧碰上要出門的劉班。

「你來了啊。」劉老師愣了愣問道，知道了自己一直關心的學生的悲慘，她不知道說什麼安慰他，「我給你銷假，你先去上課吧。」最後只能是這麼平淡的一句。

裴亦生簽了名字，點點頭轉身去教室。期間一句話也沒有說。

敲了敲教室的門，門內傳來生物老師的講課聲，停頓了下喊了聲請進。

推開門，還是那群熟悉的臉，裴亦生笑道：「不好意思，老師我今天才銷假。」話罷撓了撓頭，瞧見林正的擠眉弄眼回之一笑。

生物老師沒說什麼，示意他回到座位，繼續講課。關於學神的事，學校都傳遍了。這是個可憐的孩子，笑的那麼牽強，內心一定很難過吧。

裴亦生剛坐下，桌上就多了一個小紙條，展開是林正的字跡。

「你沒事吧。想哭就哭別笑了，怪丑的，實在不行，我爸媽給你。」

裴亦生眼神暗了暗，對著林正由笑變作面無表情，才讓對方擔憂的轉過頭去。

原來一定要難過才讓人放心麼？翻開書，枯燥乏味的知識，第一次一個字都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