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想當壞蛋不成反被勾引
小說: 舊 影 朝 東 作者:岐夬 字數:9994 更新時間:2019-11-28 11:36:49
第七章
宋朝東醒來時已經是日照三竿。
他只覺得頭痛得厲害,好像有幾條閃電似的絲線,不停地在腦子裡閃來閃去。
昨晚大概是醉倒了。
之後的事情完全沒了印象。
好像有人摟著自己坐在車裡來著,別的什麼,真的記不太清了。
他只是懊惱,真不該礙於情面喝這麼多酒,面子沒保住,卻落得出洋相的下場。高小姐對自己的印象,怕是要大打折扣。
轉念又想,要是高小姐因此討厭自己,主動疏遠了,反倒好些,自己便可以專心追求他表弟孫世榮。
這樣想著,他不禁使勁地捶了幾下自己這沒用的腦袋,也不知道現在身處何處,居然還想著怎麼追男人。
宋朝東裹著被子,但覺得渾身空蕩盪的,一摸自己的下面,怎麼完全一絲,不掛了?身上啥布料都沒有,就只剩一隻手錶。難道是自己撒酒瘋弄的?
宋朝東把頭從床底下探出來,確定周圍沒人,才披著被子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宋朝東也懷疑自己,怎麼好好的歐式大床上不睡,要爬到床底下去。
宋朝東看床上的床單被褥都是素凈的白色,甚至有些白得煞人。整張床上都是暖烘烘的葵花氣息,簡直就是陽光的味道。
宋朝東再抬眼看向四周,這間卧房的西式裝修,不能說十分考究,但至少也可以算得上品味不俗了吧。
房屋的梁架很高,中間又橫穿一根梁木,一盞純色透明的玻璃水晶大吊燈懸在梁下。
屋頂還開有天窗,天窗上面貼滿了鮮亮絢麗的琉璃紙花。
陽光透過天窗射進來,大片大片斑駁陸離的光影,便在房間里來回閃動,跳躍著,像是一群紛飛的蝴蝶或者馬燈。
床的對面是一張雙人座的沙發,沙發後面大概是一扇大落地窗,淺黃色的窗簾上還有一層白色的蕾絲花邊,那些蕾絲只是細碎,並不覺得繁瑣。
床左側是一排衣櫃和鏡子,右邊是一排翠色的珠簾,直墜到地上。不知是因為門是開著的,還是本來就沒有放門,那個掛著珠簾的地方顯得十分空落。
床旁邊的桌子上還燒著香爐,那香氣和屋子的格調極其不相稱,聞著讓人有幾分迷醉,讓人身子骨發軟,意識不清。
宋朝東嚇了一跳,擺設這麼講究!這裡莫不是女孩子的房間!!又想到那高小姐,哎呀呀,糟糕,真是糟糕。
千萬可別是高小姐,但不是高小姐肯定沒別人了,害怕,實在是,叫人害怕。
自己應該沒對高小姐做出什麼來吧?
要是高小姐對自己做了什麼,那就由她,宋朝東這種流氓,是什麼都不認的。
還有,昨晚上,我怎麼好像夢到...夢到那孫世榮來著?還夢到孫世榮來脫我的褲子!我還對著他的臉來了一發!
完蛋!我褲子上哪了!!?
宋朝東連忙披著被子,開始慌手慌腳地到處找他的襯衫和褲子,沒在床上。
噢噢噢!在那床頭櫃上,還是疊好放在一起的,白色的內罩夾在襯衫和西褲中間。
宋朝東抱起衣服,來到鏡子前面,看鏡子前面自己光溜溜的軀體,有沒有留下,比如口紅印之類的奇怪痕跡。
幹幹凈凈,什麼都沒有,腰也不疼,腿也不酸,總之,啥事也沒有。
宋朝東鎮定下來,把衣服穿戴完好,把襯衫的每一個紐扣,都好好扣好,皮帶也繫緊了,襪子也穿好,但是找不到皮鞋。
宋朝東怎麼都找不到自己的皮鞋,只好撞著膽,光著腳走了出去。
宋朝東掀開珠簾,卻看到不遠處正在伏案寫東西的竟然是——陳舊影!!
見鬼!我怎麼會在他家?
不過也對,可能是他把我帶回來的。
那張書桌出奇的大,上面的書籍文件都堆成了小山。原來卧室和書房是聯通的。
書房裡擺著一個大書架和幾隻花瓶,屋頂上有隔板,應該是修了閣樓。
陳舊影似乎寫得極其投入,完全覺察不到宋朝東走出來的身影。
宋朝東先是奇怪,後一顆懸著的怕自己酒後亂性的心,總算放下來了。
還好這裡是陳舊影家,不是高小姐家。
但宋朝東又想起,剛剛那些白床單和白蕾絲窗簾,還有那個該死的香爐,不禁唏噓,陳舊影你一個大老爺們的,居然有這種愛好,講究得有點過頭了吧。
陳舊影聽到簾子響動,便停下了手中的筆。
「宋兄,早啊。」
「嗯……陳,陳先生早。」
明明都日照三竿了,還問什麼早,宋朝東一時語塞,想不起要說什麼。
「宋兄,身體可覺得舒服些了?」
「啊,並無大礙,昨晚,承蒙陳先生關照了。叨擾府上,還望恕罪。」
「哪裡哪裡。招待不周,還請海涵。」
「宋某實在不勝酒力,昨天讓大夥兒看笑話了。」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宋朝東覺得,自己和他又不熟,明面上兩個人還是同追高小姐的情敵,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準備辭行。
「陳先生,我得走了。」
「宋兄莫急,午餐已經備好了,等宋兄稍作梳洗之後,便可一起用餐。」
「可我已經曠了早班,再不回去……」
「這點無需當心,昨晚,我已經派人到張公館透過消息了。說宋兄忽覺身體不適,正在寒舍休養。」
宋朝東想既然主人要留,那就吃過飯了再走,覺得欠他人情了,日後回請他便是。
「嗯,那個……陳先生,我的鞋呢?」
「哦,鞋,對對對。你的鞋曬在院子里,我去幫你拎進來。」
這傢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他不應該恨我才對!怎麼...怎麼竟然要幫我提鞋!
「你告訴我在哪,我自己去取吧。」
「宋兄第一次下榻寒舍,我怕你找不著哇。宋兄在這稍等片刻,我便回來。」
雖然不好意思讓主人幫自己提鞋,但在這裡乖乖等著主人的安排,總比光著腳在別人家院子里,亂跑亂竄禮數周到。
收拾好後,兩人到客廳里用餐。
宋朝東在洗漱時,還打了一些腹稿,準備在飯桌上,和陳舊影的家人應酬。
但宋朝東沒想到,飯桌上就他們兩個人,剛剛才打好的腹稿,全都用不上了。
宋朝東依然禮貌地詢問了陳舊影家裡人的情況,陳舊影只說,老太爺過世五年有餘,老太太前幾天,去了天津哥哥嫂嫂家,嫂嫂正在坐月子,這一趟老太太怕是會過去待很久。現在家裡就自己一個人。
吃過飯,兩人接著在客廳里閑聊。
陳舊影扶了一下眼鏡,又拿出自己的煙斗,放好煙絲,點著了之後,湊到宋朝東的面前,問道,「宋兄要不要來一口?」
陳舊影此時弓著身子,站在他前面,臉離得他很近,他可以聞到陳舊影身上的味道,和床單被褥的氣味是一樣的。
準確來說都是從這個男人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味,或許連自己身上也沾上了這種氣味也說不定,因為裹了一晚上他的被子。
被子大概是一種幹燥而溫暖的感覺,陽光的氣味,按理來說不該叫人討厭。
但宋朝東卻感到一陣心悸,忽然有一道晴天霹靂閃過腦海,不是,絕不會是,他毅然決然地自我否定了剛剛的胡亂猜想。
宋朝東看到陳舊影脖子上被人種了新鮮的草莓,便想,他也是個不檢點的主。
恨不得滿城風雨地傳得非那高小姐不娶,結果沒結婚之前,還不是到處偷腥!真是個沉迷於塑造自己鍾情人設的偽君子!
宋朝東不懷好意地想嘲弄他一番。
「陳...陳先生,你脖子上是…」
陳舊影摸著脖子上,昨晚被宋朝東啃咬過的地方,故意氣呼呼地說道,「這個啊!都是被一條癩皮狗給咬的!」
宋朝東笑著說,「哈哈哈哈!陳先生真會說笑,誰管自己的小情人叫癩皮狗的?」
小情人?難道宋朝東完全不記得昨晚的事?看他那樣子,就是完全不記得了吧!
陳舊影也放鬆了心情,問道,「哦?是嗎?那宋兄管自己的小情人叫什麼?是叫寶貝還是叫甜心?」
陳舊影這句隨口一說的話,更是逗得宋朝東哈哈大笑。宋朝東沒想到他這傢伙,不僅是看起來人又刻板又嚴肅,連說起笑話來,也是那麼的笨重又彆扭。
宋朝東捂著肚子失禮地傻笑了一陣,才從椅子上站起來,咳嗽了一下,走了幾步。
宋朝東沒有回來陳舊影的問題,只是道歉說,「抱歉,陳先生,剛剛宋某一時控制不住,有些失態了。」
陳舊影說,「沒有,是在下輕浮了。」
宋朝東又笑,「陳先生,您這人有趣。」
陳舊影眼睛放光地說,「哦?」
宋朝東不知道為什麼,又忍不住想笑。宋朝東一直笑到嘴酸,笑到不停地咳嗽。
陳舊影聽他咳嗽,還以為是自己抽的煙斗熏到了他,便把煙斗放下了。
陳舊影聽著宋朝東的笑聲,那笑聲鑽得他的頭皮發麻,陳舊影想,他該不會是想起來了昨晚是我跪著給他口,還被他弄了一臉的事,在這嘲笑我吧?
陳舊影馬上,漲得滿臉通紅。
宋朝東看到陳舊影的臉,莫名其妙地就紅得像只大蘋果,更加地覺得自己像是陷入了雲里霧中,氣氛也逐漸焦灼了起來。
宋朝東被這糟糕的氣氛,嚇得笑都不敢笑了,只是清咳了幾聲,來緩解笑意。
陳舊影聽他不停咳嗽,以為他是受不了自己抽煙,陳舊影只好把煙斗里的煙絲,全倒掉了,也沒有再吸。
「我不知道宋兄是不抽煙的。剛剛冒犯了,還請見諒。」
宋朝東這才回過神來。
「啊,煙嘛?這個道無妨。」
宋朝東見他為自己的咳嗽而倒掉了煙絲,覺得他無需這樣,但又不再說抽煙的事,顯得自己矯情,轉而稱讚他的煙斗。
「陳先生的煙斗可真精緻,和您人一樣精緻。」
宋朝東雖然經常在女人面前油嘴滑舌,但平日里,也不是愛吹噓拍馬之人,只不過稱讚起陳舊影來,卻是順口順嘴。
陳舊影也想轉移話題。
「只是很一般的煙斗罷了,你看,紋口已經有些龜裂,打算要換的,卻總是忘記。」
宋朝東說,「那我改天送一隻煙斗給陳先生吧!就當是對陳先生昨晚照料的答謝。」
陳舊影覺得他一口一個「照顧」的,也不知道他腦子裡,究竟記不記得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宋兄的好意,陳某心領了。」
宋朝東起身,欣賞起客廳里的各種照相。既然放在客廳里,就應該是一些可以給客人看的東西。
宋朝東對一副照相很是在意,沒辦法不在意,來過這間客廳的客人都會留意到那張照相的吧。
因為它被放得最大,並且又擺在了最顯眼的地方。還有就是,照相上的人,正是那手持小皮鞭,站在一群小羊羔子中的穿著一身精緻洋裝的高小姐。
宋朝東看到高小姐的那張照片,心裡不禁泛起一陣輕快的歡喜,真好!還有陳舊影這傢伙這樣實心地喜歡著高小姐,那自己對高小姐的責任,似乎又卸下了一分。
其實也談不上什麼具體的責任,只是希望有人去追求高小姐,這樣他和高小姐的關係,不消開口就自己斷了。
宋朝東再次看向陳舊影,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脖子上的草莓,馬上想道,說不定,那草莓是高小姐給他種下的呢!嘿嘿!
宋朝東試探性地問,「高小姐昨晚是不是和我們兩個一起過府上了?」
陳舊影說,「沒有,她直接回家了。」
宋朝東嘴上沒說,心裡琢磨,還不願意承認?這大草莓!不是在家裡,那就是在昨晚離別前的路上種的唄!
把我當成情敵,把我灌醉,讓我在高小姐面前各種出洋相,聯合你的狐朋狗友這麼收拾我,不就是想搶回你的高小姐嗎?
要說宋朝東對高小姐完全沒意思,那倒不是,畢竟在回國的游輪上的時候,還的確是那宋朝東,主動去找那高小姐說話的,關係還來得及沒發展,游輪就靠岸了。
至於老高家老請他上門做客,他自然是以為高家想招他做女婿,剛開始宋朝東的確是有點那個意思的。人情社會嘛,就算結親不成,處點熟人關係也不錯。
但是宋朝東在見了高小姐的表弟孫世榮之後,宋朝東這負心薄倖的狗東西,又見異思遷了!完全把先前想追高小姐的想法拋在了腦後,著了魔似的只想追那孫世榮!!
宋朝東想,現在剛好,趕快把陳舊影和高小姐湊一對去,自己好去追那孫世榮!
陳舊影見宋朝東看著高小姐的照片出神,一時沒想到要怎麼解釋,不如就讓他問自己吧,他問什麼,便答什麼。
但他什麼都沒問。坐下來繼續喝茶。不一會,宋朝東才指著照片說道。
「陳先生家裡照相上的高小姐,可真是一絕色美人,比我見過的高小姐,要漂亮許多。這幅照相,挑得是真正的好!完全把高小姐的美貌,展現得淋漓盡致!陳先生,您真是懂得欣賞女人!」
陳舊影說, 「我對女人的興趣不大。」
宋朝東說,「那是,那是!陳先生心裡已經裝著高小姐這般絕世佳人了,其他的庸脂粉黛,便再也入不了陳先生的眼。」
陳舊影鼻子不出來一口氣,不禁笑了他一下。真是油嘴滑舌得厲害,人家高小姐本人都不在這,還要誇給空氣聽。
陳舊影只是附和他說,「嗯,高小姐本人,也是非常有氣質的。」
宋朝東說, 「很可惜,我這輩子,都沒福氣追到,這麼有氣質的女人了。」
陳舊影說,「誒,我也沒福氣!」
宋朝東說,「陳先生可真會自謙,什麼時候,喝陳先生和高小姐的喜酒,可不能忘了請我!能看到陳先生和高小姐喜結連理,宋某倍感欣慰!!」
陳舊影說,「高小姐的喜酒要喝,但她未必會請你我去喝,大老遠的香港,真請了宋兄,宋兄又怎麼會去?」
什麼?香港?宋朝東一臉迷惑,繼續追問,「陳先生,此話怎講?」
陳舊影把那張大照相從牆上取了下來,用事先準備好了的牛皮紙包了起來,邊包邊說,「高小姐昨晚和我說,讓我把她的這張照片燒掉,因為他要嫁給一個姓曹的教授了,要去香港結婚,估計以後也見不著面了。中午的時候,老太太還打電話過來說落了我一通,說我把她盼了多少年的兒媳婦給弄丟了,看來是高家和老太太透過電話了。高小姐和那姓曹的事,估計已成定局。」
「那陳先生現在,豈不是...失戀了?」
「對,失戀了,想自殺。希望宋兄能開導開導我。」
宋朝東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想自殺」驚出一身冷汗!想不到這姓陳的,竟如此看重兒女情長!!
宋朝東表情凝重,又義氣非常地說,「我宋某人能幫到陳先生的地方,儘管講!!」
陳舊影說,「陪我說話就好。」
宋朝東看著包好的照片說,「既然如此!我先陪著陳先生,把這睹物思人的大照片給燒掉好了!」
陳舊影說,「雖然話是高小姐說的,但照片燒不得。燒活人的照片不吉利,我已經吩咐了下人,讓他們把照片送還高家,當年,也是我一廂情願,把這照片要來的。」
宋朝東看著陳舊影憂傷的眼神,不禁感嘆道,「陳先生真是世間少有的痴情好男兒。陳先生莫要傷心,更不要為一女子想不開。古來都道,兒女情長,英雄氣短!更何況,天涯何處無佳人?高小姐命里有她的歸宿,陳先生也自有緣分,可能只是緣分未到!之前,拿先生打趣的事,全是宋某的不是,宋某並非有意戳先生痛處,如有得罪,還望先生海涵!!」
陳舊影覺得宋朝東這傢伙,安慰起人來,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體面話,倒是張口就來。
宋朝東見那陳舊影不說話,想必是自己的勸解說得不夠動情動理。
於是宋朝東只好拿自己打比,「陳先生,咱現在是難兄難弟了,女人自有女人的好處,但我比你更福薄命淺,更難以消受,偏偏又愛拈花惹草,已經吃了很多苦頭了。」
陳舊影說,「你不是也再在高小姐嗎?當不了高家女婿,你就不覺得惋惜?」
宋朝東大手一揮,豪邁地說,「傷春悲秋都是過去!宋某今後,一切隨緣!說白了,宋某先前,的確是貪圖他們高家有錢有勢,但認清自己幾斤幾兩之後,便早已對能追到高小姐不抱希望。再說,我現在已有意中人,所以,高小姐能有好姻緣,我只需祝福他們便好,完全不惋惜!」
陳舊影試探性地追問道,「敢問宋兄意中人是何許人也?」
宋朝東清咳了一下,說,「這個…不便透露…」
陳舊影說,「是孫世榮?」
宋朝東馬上臉上就變了。
宋朝東打馬虎眼道,「哈哈哈哈,陳先生說笑話了,怎麼可能是世榮,世榮是個男人,我的意中人怎麼會是他呢?」
陳舊影將信將疑,想他花心,難不成除了孫世榮,他還勾搭上了別人?!!
陳舊影不服氣地說,「你昨晚…還叫世榮的名字…」
宋朝東想岔開話題,於是說,「有嗎?不可能吧?哦!對了,陳先生,你現在想開點了嗎?還需要我陪你聊點什麼嗎?」
陳舊影說,「我想上閣樓翻點寫社論的資料,你能陪我一起去嗎?兩個人找資料,可能更快一些,與其整天想些,得不到的人,辦不成的事,不如多寫點糊口的文章。」
宋朝東爽快地說,「可以!可以!」
陳舊影掀開簾子,給宋朝東指了上樓的樓梯,讓宋朝東走在前面,自己跟在他後面,順手還拿了抽屜里的鎖和鑰匙。
宋朝東的襯衫,原本就別在他剪裁合體的西褲里,皮帶又系得緊,現在又走在陳舊影前面的樓梯上,陳舊影以平視的角度,眼睛正好直勾勾地,盯到他的性,感部位上。
陳舊影看著他走路時微微晃動著的手踝,還有他掛在手踝上空落落的手錶,還有他背影的曲線,真是說不出的勾人。
陳舊影頭腦里,開始湧現出無數種,可以從後面把他抱住蹂躪他西裝布料的姿勢,和用剪刀將那層西裝布料向下剪開一個口子之後,用手使勁撕扯布料時所發出的脆響。
就在陳舊影想得出神的時候,樓梯突然到頭了,宋朝東側身站到了閣樓的門旁邊,說,「陳先生,開門吧!」
陳舊影說,「推開就可以了,門沒鎖。」
陳舊影說完,宋朝東就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門,說實話,他很感興趣,這裡面,究竟都有些什麼寶貴的藏書。
門打開了之後,可能是採光的原因吧!裡面很黑,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宋朝東又想,閣樓修成這樣,也許是為了保護古籍,才減小室內採光的。
陳舊影打開了開關,一盞盞昏黃的小燈,在一個個大書架上亮了起來,閣樓很擠,書架都是擠在一起的。
宋朝東聞著一屋子的墨香,有些興奮地想,這地方雖小,但一看,就是藏著文史經典的地方!
陳舊影把需要找的資料一一說與那宋朝東,還給他指了書架的位置,說讓他先過去,自己要回去關一下進來的門。
陳舊影回到門口,掏出事先準備的鎖,把閣樓的門,從裡面鎖上了。然後在門旁邊的貨架上,拿了兩瓶新配方的潤,滑油,揣進兜里,又拿了一根繩索,然後才往裡走。
陳舊影手裡捏著繩索,捏到手心冒汗,也為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覺得無比瘋狂。
因為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強迫別人的事,至於這裡會有繩索,那是因為,這繩索是半年前,和陳舊影好過的那個戲子帶過來的,說是增添點小情,趣的道具。
陳舊影當然如願以償地在閣樓里綁過那個戲子,不過,那個時候的魚水之歡,完全是出於你情我願。
但今天不同,陳舊影覺得自己今天捏著這根繩子時,那種滿臉心機和下流手段壞模樣,簡直就像個要謀財害命的畜生。
陳舊影還沒有走到那個靠在牆角的書架,宋朝東就抱著一疊資料從書架內側走了出來,邊翻著資料,邊問,「陳先生,你看,是不是這些?還有什麼是需要找的嗎?」
陳舊影看那宋朝東站在背光里,只剩黑色的陰影,從狹小天窗透下來的光打在他的前面,塵埃浮動在他的頭頂。
陳舊影在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直接衝過去撲倒他,然後用繩子把他綁起來,陳舊影在腦海里駁斥著自己,為什麼已經開始對他飢,渴到這種程度了,昨晚上又不是沒有嘗過他的滋味。
說實話,他的滋味,嘗起來,並不怎麼好。明明是個讀書人,卻流里流氣的,不成樣子。但是若不吃摸幹凈,又覺得不甘心。
陳舊影站在原地,思緒凌亂了起來。
宋朝東走近他,問他,「陳先生,你怎麼拿著根繩子?」
陳舊影緊張得幾乎夾緊了下,體,他用捏著繩子的手,接過宋朝東遞過來的那疊資料,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
宋朝東繼續問,「是這些吧?」
陳舊影還是沒有開口說話,氣氛莫名微妙了起來,特別是當他們擠在狹窄的過道里,宋朝東靠近他時,他們的脖子,近得幾乎交叉在一起,身體更是近得,幾乎能感覺到彼此的體溫。
宋朝東抬眼,注意到陳舊影模糊到有些閃躲的眼神,以及他起伏著的喘,息聲。
馳騁情場多年的宋朝東,在這種時候,居然從這個剛剛失戀還喊著自殺的枯燥乏味的老幹部身上,嗅到了一股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難以抑制的激,情澎拜的氣味。
宋朝東想,不可能,肯定只是光線太曖昧了,而他這幅斯文的皮相又不差,才導致自己對他產生這種奇怪的錯覺。
但是宋朝東又覺得,他身上現在所散發出來的那旺盛的股雄,性,荷,爾蒙的氣息,簡直再熟悉不過。
宋朝看著他幹澀的唇齒,又看向他脖子上留下的新鮮的草莓印。
那些斑駁的草莓印究竟是誰給他留下的?他試過男人嗎?如果和男人,他會是怎樣的一副好表情?這種突如其來的想法,把宋朝東身上那股敏,感的神經,毫不留情地調動了起來,侵擾得他直至下腹潮熱。
宋朝東覺得這種感覺,太過於奇妙,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眼前這一直和自己作對的死情敵,突然生髮出一股情,欲感。
也許是宋朝東真的是過於輕浮,也許是出於某種惡作劇,宋朝東也不知道怎麼了,竟主動湊過來,對著陳舊影脖子上草莓印的那個地方,輕輕地吹了口氣。
宋朝東在他耳邊說,「這種東西,想要更多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弄出來?」
陳舊影聲音發顫地問,「你說什麼?」
宋朝東把手摸到他脖子的草莓印上,用手指溫柔而細膩地撥弄著,像是老中醫在檢查化膿的傷口一樣仔細。
宋朝東推了陳舊影一把,把陳舊影壓在書架上,把鼻子湊到他襯衫的領口處,輕輕地蹭了蹭他微微起伏著的鎖骨,深嗅著他身上的味道,笑眯眯地說,「沒想到,你這個老幹部,還有這麼誘,人的時候?如果我動你了,你會殺了我嗎?」
陳舊影問,「你什麼意思?」
「我對你有感覺了?」
宋朝東說著,就拉起陳舊影的一隻手,抓著陳舊影的手,讓他的手去接觸自己支棱起來的地方。
陳舊影心臟驟然跳動起來,這和自己剛剛在腦海里設想的劇情不一樣。本來在陳舊影的劇本里,自己才是一號大壞蛋,現在怎麼成,自己是被他主動勾,引的了?!
宋朝東這老流氓,讓他在外面摸還不夠,還用另外一隻手緩緩地拉下了鏈子,掏出來外面,握著他的手,給他把玩。
陳舊影想鬆手,又被他拉了回來。
這個宋朝東,果然善於脅迫與和諧。
宋朝東挑著他的下巴,問他,「試過和男人嗎?沒試過的話,我可以教你。
陳舊影捏著手裡的繩子,笑著說,「是嗎?教我?你怎麼教我?」
宋朝東摟到陳舊影的腰上,掐了他的腰一把,然後笑著說,「你乖乖的別動,我就可以把你教會。」
陳舊影也笑著說,「原來如此,這麼簡單,那我也可以教你嘛!」
宋朝東根本沒理會他的話,只以為那不過是他不解風情的玩笑,宋朝東覺得他完全還沒弄明白,一個男人在他面前說「我對你有感覺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宋朝東默認他還是完全不懂,所以宋朝東打算按自己的節奏,一步步引導他來配合自己,宋朝東說,「介意我親你嗎?」
他見陳舊影沒有馬上回答,就當他默認了,所以宋朝東就直接親了上來,邊親,邊開始解陳舊影襯衫的紐扣。
宋朝東還非常自以為是地說,「陪你一次,就當是撫慰你剛剛失戀的傷心了。」
陳舊影一時間,有些陶醉在他的親親里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陳舊影襯衫的紐扣全解開了,兩片掛著。
宋朝東一隻手撐在書架上,一隻手攔腰抱在陳舊影的後腰上,把陳舊影的造型擺得像一座拱橋,而宋朝東蹭弄著的頭,就像是開在水泥拱橋上的小車。
上坡下坡,下坡又上坡。
上上下下,弄得陳舊影癢癢極了!
看來,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陳舊影就不打算再和他玩虛的了!
陳舊影開始伸出手解他皮帶。
宋朝東還以為他這麼容易就上道了,還為自己那拙劣的勾搭技巧,而沾沾自喜。
宋朝東哪裡還等得及他磨磨蹭蹭又有氣無力的手,還不是三下五除二自己把自己搞定了!宋朝東嗖地一下把皮帶抽了出來,扔在地上,又嗖地一下把陳舊影的皮帶也抽了出來,踩在腳下。
就在宋朝東要讓陳舊影轉回去的時候,陳舊影突然朝著宋朝東撲過來,把宋朝東按在對面的書架上。
天窗的一束光線剛好投在宋朝東的臉上,陳舊影撲過去的時候,總覺得光線太過於刺眼了,所以幹脆懷抱著陳舊影,把他緩緩推倒在了牆角落裡。
他們一個上衣敞開,一個褲子半拖,這副凌亂不堪的樣子,與其說親昵,不如說,更像是為了爭奪什麼而打了一架似的。
他們之間還找不到可以磨合的平衡點,就像兩個不同型號的軸承,雖然產生了火花,但是非得碰一碰的時候,就覺得不對頭了。
陳舊影把他半拖的褲子全扯了下來,迅速地把宋朝東翻了個身,開始用繩子綁他的手,宋朝東這才感覺到非常不對勁,而且綁手?這種場面,怎麼這麼似曾相識?
因為那陳舊影的力氣實在是大,等宋朝東想掙扎的時候,已經被綁老實了。
宋朝東好好地穿著上衣,光著腿,縮在牆腳里,蠕動起來,就像一隻毛毛蟲。
陳舊影把腦袋靠在地上的宋朝東,扶了起來,讓他背靠牆,正坐在旁邊墊了幾本書的地方。
陳舊影說,「你別怪我,剛剛是你先親我的,昨晚也是。都是你先主動的。」
「昨晚,你說什麼昨晚?」
陳舊影說,「放心,馬上給你場景重現一下,昨晚發生了什麼。」
陳舊影爬了進去,伺候了他幾個回合。
宋朝東剛有點上頭,舌尖好戲又沒了。
雖然才幾下,但宋朝東還是被他弄得很舒服,一看就是老手了,早已掌握了這其中迂迴曲折的訣竅。
宋朝東恍然大悟地說,「你…原來你也好這口?!!」
「怎麼,現在才看出來?」
「可你也不像?」
「要怎麼才像?」
「不是像不像的問題,是你,你之前不是只鍾情於高小姐?難道,難道那也是假的?」
陳舊影說,「假的。」
「你要自,殺也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
宋朝東驚得一時不知道該如何繼續發問,他把自己綁成這樣,究竟要幹嘛。就在宋朝東疑惑不解之際,陳舊影又補充道。
「雖然那些都是假的,但是我喜歡你,是真的。」
「喜歡我?」
「沒錯。」
這讓宋朝東更加迷惑不解了。
「你...你怎麼就喜歡我了?之前,你一直整我,我還以為,你恨我恨得要死?!!」
陳舊影用手直接撕開他上身襯衣的布料,用手指劃動在他胸口附近的那對硃砂痣上,然後看著宋朝東說道,「我恨不能馬上抱著你,和你纏綿悱惻。」
宋朝東還是不相信,以為這是一場報復,或者說,這傢伙因為失戀,心理受不了打擊,扭,曲變,態了,想拿自己發泄,但是他怎麼能這樣,我明明是想幫助他啊!他不領情就算了,怎麼能反整我一波呢!
陳舊影鼓起勇氣,像個真正的男子漢一樣,非常鄭重其事地對著宋朝東大吼了一聲說,「朝東,我喜歡你!」
宋朝東看出來他的反常,更加一臉驚恐地說,「不...不可能...你不可能喜歡我…」
現在輪到陳舊影困惑不解了,這傢伙為什麼那麼害怕我,既然這傢伙,本來就喜歡搞,男人,有男人主動這麼煽情地和他表白,他怎麼會不相信呢?!
陳舊影想,都到這份上,與其強上他,不如先拉下臉,和他表白一波,說到他接受吧!
陳舊影拋開面子,非常直白地說,「有什麼不可能的?朝東,我就是喜歡你,第一眼見到你,我的魂,就被你給勾走了!我對你日思夜想,還動不動就開車跟蹤你!我...我想...我想…我想和你在一起!!」
宋朝東一聽什麼跟蹤?果然不對勁!
宋朝東掙扎著繩索說,「不!不是這樣的!你一定是受了打擊,心智錯亂了!你鬆開我吧,我們有話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