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為產生積極的想要繼續調查下去的情緒，還是所謂的「迴光返照」，路垚感覺眩暈感似乎好了一些。

因為這個令人驚奇的發現，他忽然又有了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路垚努力在手腳能及的範圍內摸索著，希望至少能夠獲知什麼線索，可直到手腕腳腕處被勒出血痕，也一無所獲。

「該死。」

就連這聲咒罵聲他自己也聽不見，路垚現在像極了一個被蒙住了雙眼的啞巴，毫無目的地衝撞只會耗得自己一身傷，他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忽然，空氣中劃過一道波動。

路垚停止了動作，他聽不見聲音，但透過觸感能夠明顯地感知到，有什麼東西剛才擦著臉頰飛了過去。

他抱著希望，忍著劇痛緩緩地將身體調轉了一個方向，這時路垚才感覺到自己幾乎再沒有力氣再站起來了，軀幹部分快要僵住了。

好在那東西確實離他不遠，換句話說，近得讓路垚懷疑是有人故意扔過來的。

他摸到它的邊緣，握在手裡大致感受了一下形狀。

是一枚紐扣。

忽然間，一陣最長也是最嚴重的眩暈開始，他想要去捏住鼻樑，卻只帶動手腕上的鐵鏈幾寸。

路垚恍惚間看見觀察窗被打開，恍惚間看見一個男人背著光站在那兒，除去黑影叫人看不清面目。

「你該回去的。」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路垚彷彿瞥見面具的一角，他還保持著一如既往的優雅微笑。

【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去看爸爸？】

還是一樣的黑暗，還是一樣稚嫩的童聲。

路垚再一次站在深淵前，在到達不了的彼岸，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著轉身。

她撐著帶貓耳朵的小傘，鵝黃色連衣裙袂飄揚起來遠去的模樣，居然和10001的樣子無比契合，可朝面部看去，分明又是薩曼莎的臉。

【哥哥，這個周末帶我去看爸爸好嗎？】

虛無的黑暗中忽然落下雨來，重複的話語就像水珠捶打敲擊在路垚心上和身上，讓他忍不住——想要醒過來。

路垚像溺水者一般喘著氣，剛醒來就趴在邊緣咳嗽起來，只覺得背後一片冰涼，地上綻開幾朵血花。

「喂喂喂，好歹看一眼你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我搶救得及時，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見路垚凝神盯著地上咳出來的血跡，韓婉婉在一邊抱著胳膊不滿道。

因為暈血，她一直偏著頭在給路垚做急救，也真是難為她了，路垚覺得自己真是命大。

不過聽到久違同伴的聲音，他是應該感到高興的。

疲倦感減退，路垚認真地審視了一遍周圍的環境，還是熟悉的明亮解剖室和沙沙作響收音機，這是又回到了表世界嗎？那麼陸占林和斯派爾呢，怎麼只有韓婉婉一個人？

忽然，他又感到眩暈，韓婉婉的輪廓和聲音也變得不真切起來，路垚一時間只覺得分不清眼前是真實還是虛幻。

現實世界和系統世界，系統空間和任務未眠，表世界和里世界，一片混亂。

見路垚想去捂住額頭的手沒有力氣抬起，韓婉婉連忙出言阻止。

「別亂動！你剛才到底去哪裡了，中了這麼深的蛇毒，我只是簡單做了一下野外急救，暫時阻斷毒素的擴散，現在小小的活動都會導致血液循環當場暴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