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的灯光闪烁着，舞池里挤了很多人，在激烈地音乐中群魔乱舞。

程子芫和荣珺坐在吧台的转椅上，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荣珺没有喝，只是无奈又心疼的看着程子芫，偶尔劝上两句。

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从他们身后跑过，艳红色的高跟鞋的鞋跟突然断了，“嘎嘣”一声脆响淹没在一片嘈杂中。

因为紧紧抓住了荣珺的衣服，所以女人并没有摔倒，荣珺转身看她，她讪讪的收回手：“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她之所以会抓住荣珺的衣服只是出于本能而已，面对危险本能的去救自己，她知道，除了自己，没人会救她。

程子芫也回头看向女人，莫名的有种熟悉感，她眯起眼睛想更仔细的看看女人。

女人倒没有注意到程子芫，她一边脱掉高跟鞋，一边嘟囔：“果然是劣质货，差点崴到老娘的脚，真是太混蛋了……”

“荧火！”程子芫从转椅上跳下来抱住女人，“荧火，夏荧火！是你对不对？你终于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女人推开她，表情淡漠，“这位小姐，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荧火，我没有认错，我怎么会认错？我可以确定你是夏荧火，尽管……”

“尽管怎样？”女人从手提包里掏出一盒“555”，抽出一根烟点燃，动作娴熟，“尽管我变得这么不堪，尽管我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尽管我这辈子注定不如你，注定要在社会的底层醉生梦死，以自己最厌恶的方式活着，你也还是能认出我吗？”

程子芫脸色变得苍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荣珺拥她入怀，敌视着夏荧火。

夏荧火冷笑着回视他，她的脸上早没了刚才的局促，“程子芫，这是你爸爸给你安排的丈夫吗？那聂晟宁呢？呵呵……看来我也不算输得太难看，至少你和我一样没能……”

“不要再说了！”程子芫急急的打断夏荧火，她的悲伤显而易见，“荧火，为什么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夏荧火掐灭了烟，很是不屑地说：“为什么？程子芫，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啊！你难道想否认吗？呵，也对，你从来都是好人，从来都不曾有过错。程子芫，你看看我，看看阮和！你和苏雅裴那个贱人过得是不是很舒坦？如果今天没有遇见这样的我，你们是不是都快忘了还在苟延残喘着的我们？！”

“闭嘴！”

荣珺站起来走到夏荧火面前，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冽：“你有什么资格这么指责她？”

夏荧火气极反笑，“啧啧”两声：“没想到这世上除了聂晟宁，还有男人肯不分黑白、不问对错，只一心维护她。你见过聂晟宁吗？他和程子芫从高三就在一起了，他们同居过，还说以后要结婚呢！你真的不介意吗？”

荣珺微微眯起双眼，恨恨地说：“不介意！”

“我不信！怎么会有男人不在乎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这么亲密过呢？除非……”夏荧火笑得妖娆，一只手攀住荣珺的肩膀，另一只手的食指指尖在荣珺的胸口处画着圈圈，很是撩人，“除非你不爱她。”

荣珺甩开她的手，想再说什么，却被程子芫拦住。

程子芫晃了晃他的袖子，冲他摇头，他只好噤声。

夏荧火仍然不依不饶：“程子芫，你以为你是圣母吗？何必显摆你的宽容大度，善……”

“赵祺生和鹿珂要结婚了。”

程子芫终是没能忍住，还击了。

夏荧火甩了她一巴掌，“程子芫，你真狠！”狠到不留余地，一句话就让她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流血。

程子芫没有躲闪，硬生生挨了那一巴掌，木木地说：“是吗？我现在倒觉得我还不够狠。”

夏荧火转身大步离开，脊背挺得笔直，打了程子芫的那只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最终也只是灼伤了自己。

明明都麻木了，明明都和自己说好再也不为不值得的人哭了，那又为什么流泪？为什么心脏处传来的痛楚如此清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只感觉到裸露着的脚很痛，痛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路边有音响在放着谁的歌，随风飘来了几个破碎的音符，隐隐约约的，很不真切。

她侧耳倾听，终于听清了——“我们疯狂的那年，已经越走越远，纯真的容颜都随季节而改变，你牵我的画面又浮现在我的眼前，在放弃之前就回头看一眼，就像你陪在我身边……”

在放弃之前就回头看一眼……

夏荧火忽然想起她从酒吧走的时候没有回头去看程子芫，她多想回去，可是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呆立在热闹的大街，看着身边人来人往，莫名感到了恐慌。

她所在乎的，要么已经离开，要么正在流逝，而她无力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