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凡人封神位的日子，天庭一朝一会的盛会。

胥晏殊低着头站在玉帝身边。

他此时是持扇仕女，随另一个小仙女安安静静地立在玉帝的两侧。

“帝君，清壶池的水备好了。”

玉帝正撑着头在宝座上打着盹儿，闻言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好，走吧。”

他坐正身体把衣服拍展，径直走出大殿。

胥晏殊和一众女仙低着头跟在后面，有两个小神仙已经躬着身先一步走到殿门前，将鎏金殿门轻轻地抬高，才缓缓地打开，凌霄宝殿的大门就没有一丝声响地开了。

玉帝负着手走出去，先是在门口站了站，两个女仙安静而迅速地走上前来提起他衣服的后摆。

凌霄宝殿外是百阶云纹玉阶，玉帝缓慢地往下走，胥晏殊用眼角余光快速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然后记在脑中。

去清壶池这一路上遇到的大大小小的神仙无不停步躬身叫一句天帝，唯有紫霞例外。她仍是埋在日出时玄紫云海中，歪着头咬着自己的指甲，抬头看到玉帝走近了，也还是低着头咬自己的指甲，直到玉帝又走远了。她就像没看到他一样，但胥晏殊却感觉她看了自己很久。

玉帝打了个哈欠走进清壶池前的殿中。胥晏殊注意到殿门前有两颗梧桐树，上面栖息着一只凤凰，正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好像在审视他，这让胥晏殊心里极不舒服。

跟到这儿就不必再跟着进去了，有两个小神仙接过了胥晏殊和另一位女仙子的大蒲扇。

玉帝把自己头上的冠摘下来递给胥晏殊，他低着头准备接过，却忽然感觉那玉冠顿在了他眼前，没有直接递到他手中。

玉帝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抬起头来。”

胥晏殊紧绷着身体，缓缓地抬起一点头来。

玉帝突然冷哼了一声，伸手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整个抬起头来。

胥晏殊面无表情地望着天帝。

天帝的额间已有了白发。他是三界之主，应永存于世，却生出了白发。

玉帝的眼睛漆黑而空洞，只默不作声地盯着他看。

其他小神仙看到玉帝这样，吓得哗啦啦跪了一地。

“你。”玉帝毫无情绪波动地出声，“不必再伺候了。”

胥晏殊的眼神毫不飘忽，仍是直视着玉帝漆黑的眼睛。

“帝君，我生来愚笨，不知哪里得罪了您…白川只是想侍奉您罢了。”

玉帝闻言嘴边竟勾出了一抹笑意，他轻轻地收回手来，眼里多了一丝玩味，仍盯着胥晏殊，“只是想侍奉我？侍寝也愿意？”

胥晏殊觉得自己喉头发酸，胃紧缩成一团，但仍强逼自己平静地答道，“是。”

玉帝望着重又低下头去的胥晏殊，嘴边的笑容越来越深，“既然如此，你便不用再跟她们住在一起了，今晚到重华殿来住罢。”他轻飘飘地吩咐身侧的一个小神仙。

那个小神仙闻言赶忙应声，却仍不敢起身，直到玉帝转过身去向清壶池走去了，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胥晏殊在玉帝背后稳稳捧住玉冠，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眼神却一直盯着玉帝。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