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彦。”

他走到床榻旁，轻轻伸手拍了拍少年略显绯红的脸庞，手指碰到他脸的时候感受到一阵滚烫的热。

颜洛有些担心他，可能又睡过去了，这催眠香虽没什么太大的危害，但他现在肯定也不好受。

“小子，醒醒。”

李明彦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他记得颜夫子刚刚在身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颜夫子身上的味道变了，那感觉中除了淡然中还有一丝雅静，雅静么？

“夫子……”

听到李明彦闭着眼睛无意识的喊了他一声，颜洛心下一阵悸动，甚至有些冲动想握住他的手。这种感觉，离开军队回到京都后，就再没有了，颜洛还以为，今生他不会再为第二个人而辗转担忧了。

李明彦没再吭声，微微抿了唇，眉头蹙起，他好像很难受的样子。颜洛放在床榻旁边的右手忽地被握住，李明彦的手有些冰凉，覆在他手背上，下意识的握住。颜洛不再吭声，只是静静的坐着。

这些天，跟他的相识只能算是阴差阳错吧，当时听闻以庭说学堂里招收的学子一般都是稍微有家底的公子哥儿们，一个个不仅不怎么背诗颂词，还老是捣乱。

当日他来的时候，阴差阳错的得罪了这些个纨绔子弟，后来招惹来去，谁知竟然还生出了情愫。

如今听他表明心意，心下还是有些好感的，但不至于非要戳穿，只是这样不会害了他吗？颜洛想的出神。

“夫子？”李明彦不知何时已经转醒，屋内的香味燃烧殆尽，他意识也渐渐恢复。

“你醒了？”

颜洛被他一唤，回过神来，李明彦坐起身，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目光落在颜洛衣衫之上，心思本在方才自己的糊涂表白上。但突然地，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神色猛地一变。

李明彦露出疑惑的神色，抬眸看颜洛，“夫子，你上山的时候是不是把外衣给我了？”

颜洛点点头，李明彦看他的目光，从刚刚的害羞依赖和温暖，逐渐变得冷漠。

“那刚刚那人是谁？”

颜洛心下一凉，对，刚刚那女子一身衣服着实跟自己的一模一样，但是他们忘了，下午自己把外衣搭在了李明彦身上。

见颜洛沉默李明彦心下更是明了，他力气也恢复了些，不禁怒道：“我刚刚在房间里问过你什么问题？”

“我……”颜洛答不上来。

“骗子！”

李明彦一把推开床边的人，伸手捡起地上的长靴迅速往脚上套。颜洛被他推的站起身，忙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他承认自己理亏。

“松开！”

李明彦瞪了他一眼，眼中除了佯装的冷漠外，还有少年独有的倔强，眼中闪过一丝潋滟的水光。“我真是白痴。”

颜洛想说话，却被李明彦堵了回去，“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我就好，何必用这种手段来套我的话？”

颜洛一向淡然的神色第一次有了裂痕，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个，加上李明彦现在的情绪有些激动，他更是一时忘了保持镇定。

李明彦心中的委屈和羞恼一股脑涌来，不理会身旁的人，兀自快步出了屋子。

窗边已然是暗暗的天色，最后一抹夕阳的余光挂在窗棂边缘，颜洛暗自头疼，他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想来，现在应该让对方冷静一下。

“来人啊！”

外面忽地传来一声惊呼，急促的下楼声让木门都微微晃动了下。颜洛下意识的心里一紧，慌忙赶了过去。

李明彦走的太过匆忙，方才才恢复的身子还很虚弱。下楼梯时脚下一个踩空，整个人前倾滚了下去，撞在木栏上的额头霎时破了皮，血涌出来。

跪在地上的少年微颤的扶着旁边楼梯斜下来的横栏，下意识的半眯上右边眼睛，脖颈处的衣襟上沾染上血红，一点点晕开，顺着脸颊的血迹不断的淌下来，他半扶着雕花横木，伸手想捂住额头上的血。

“明彦！”

赶下来的颜洛看到那场景时呼吸一滞，声音都有些颤抖，他奔下去，忙拉住李明彦欲要抬起摸头的手，“别碰，我，我来。”

李明彦疼的都快昏过去了，但离开的心思让他硬生生的撑住，“我要回家……”他说话没力气，半眯着眼睛，殷红的血搀着眼泪淌了下来。

“好好，送你回家。”

少年闻言忽地笑了一下，眼泪啪嗒落了下来，像平时一样吊儿郎当的笑，“夫子，算命先生说我今年有霉运，我觉得，遇到你真是太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