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元恒神色停滞一瞬，他只是试探，来帛新城后，听闻的流言蜚语不少，“你……”

“皇叔猜的没错。”

颜洛虽言语至此，也只是让皇叔早早放人，说心里话他也只是觉得那少年率真可爱，并非真的什么深情几许。

感情这种东西，必然是日久天长的，尽管他确实喜欢男子。

元恒脸微白，他轻咳一声，“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完全相信你。”

颜洛沉默。

元恒知道对颜洛来说，权利高位都不如情重，他便软了口气，轻叹道：“文凉，我知道你们几个兄弟感情都很好，可你离京的两年里，可曾听闻过有个流言。”

“什么？”

“当今皇帝无所作为，乃是个庸君。”

颜洛眉头微皱，“世人不知宫墙深，更不知一国之君的难，闲言碎语而已。”

“不，皇上他……真的是心不在朝堂呐……”

颜洛心中的皇叔一向高高在上，如同仙君下凡，不食人间烟火般清冷高贵，此时此刻看他这样叹息，大概世事烦忧吧。

颜洛想了想说，“这样吧，皇叔此次放了那少年，待这半年答应学堂的教学完了，文凉就跟皇叔回京城，请辞将位，搬离京城，让皇上赐予一块封底安身立命，至于是否应允由皇上定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元珩再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他的语气稍稍平缓了下，“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元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就着桌上的陶瓷壶倒了一杯清水，他边倒边说，“他在隔壁，你可以在门外稍微等一下再进去。”

颜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应了句，“多谢皇叔。”他站起身有些仓促的推门走了出去。

元恒并不是什么不明理的王爷，面比心冷厉了些而已，他其实是打小被养在皇宫的，同先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因着年纪小，皇兄和嫂嫂待他极好，仅仅比皇兄的嫡长子大了几岁。

母妃的过早去世让他孤苦无依，皇兄继位，对他多加照顾，抚养他至长大，着实是长兄如父。他待皇兄的几个儿子也是感情深厚，尤其是嫡长子颜瑞，也就是当今的皇上。

自他继位以来，元恒未少给他操心过，虽然他们除了君臣之外再无其他。但偏偏颜瑞一副风流样子，对什么都不上心。他只好冷着脸，用计谋和心机让自己去保护这个年轻的皇帝。

这里是帛新城一处偏远的歇脚花楼，所谓花楼，无非是有钱的公子哥和老爷们招几个弹唱小曲儿的女子喝点小酒，看看小戏。

欢娱之地，倒也不是太过俗气，只是今日楼内并无一人，说是有位大人全包了，这楼歇息一夜。

颜洛走到二楼隔壁房间外，听到里面有女子细柔的声音，他身子微侧，靠近门听了下，若非皇叔先前交代了下，他恐怕也不会心生好奇。

“那，你可喜欢我？”

颜洛听到女子略带笑意的声音有些羞涩的问道，他知道这话必然是对李明彦说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我……”

花楼里弥漫着淡雅的味道，颜洛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木门，似乎在下一瞬就要推开。

少年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长久地，长久地才缓缓吐出一句声音偏低的话，“我喜欢你。”

颜洛怔在原地，有那么一瞬如电击一般的僵住，他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夫子，我，我好像是……喜欢，喜欢你吧。”

李明彦长这么大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脸上滚烫，紧紧攥着手，又渐渐松开，强迫自己抬头看床榻旁边的人。颜洛在外面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什么情况？

“咳，为叔的帮你试探了下而已。”背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颜洛侧头，元恒不知何时双手背后站在他旁边。

闻言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皇叔所说的帮忙是什么意思，暗自皱眉，只是觉得有些坏事。

皇叔手下的奇人异士不在少数，曾经就听闻过一种西域进贡的香料，点燃后可以催眠。

元恒走到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颜洛便只在旁边站着，屋内响起零碎的声音，女子独有的曼妙声音说出的话如放缓的歌声一样，浅浅的淡淡的，一点一点渗透到人的耳朵里，听不清说什么。

片刻后，脚步声从屋内传来，房门开了。

“你进去吧。”元珩道。

颜洛点点头，看了那女子一眼，她身着男装，容颜是典型的少数民族那种，浓眉大眼高鼻梁，异域女子冲他行了个礼，便退到了一旁。

元恒一行人朝着楼梯那边的房间去了后，颜洛就转身进去顺手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