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曲结束，他才缓过来，自己竟是看呆了。他第一次没有争着去说些什么话讨父王开心，只是忍不住目光去追随那个清冷的孩子。

想要与他多说些话，惹他开心，露出刚刚跳舞时那般的笑容。他心下一番争扎犹豫，便站起身来和父王道身体不适，退出了御宴殿。

刚巧遇到小孩遭师父斥责，训他在舞蹈上太过清冷。他走过去，小孩的师父向他行礼，带着那孩子要向他低头。他忙止住了师徒二人的动作。拉住小孩的手:“你叫什么？本殿很喜欢你的舞，你能再跳给本殿看吗？”

似乎没想料到他突如而来的亲近，也没想过他会这么问，孩子吓得退了退，目光有轻微的躲闪:“奴……奴家许弄欢。”

他笑起来:“本殿可以叫你弄欢吗？”

看人顺从的点了点头，他便叫道:“弄欢，弄欢，弄欢？”

明明是个远看去清冷的人，偏取了红尘味的名，配上极易害羞的性子，真的可爱极了。

得知他是刚入宫里舞坊的人，便爱上了闲瑕时去舞坊走动。好不容易才和人相熟了些，至少许弄欢见了他会笑，不再怕。

他也就像一夜转了性子，变得又爱笑又爱闹，母妃都说他活泼了不少。

他心道，若他不活泼些，许弄欢都不愿和他说上几句话。

他总爱拖着许弄欢，一起研究太学里布置的作业，得知许弄欢不识字，便手把手教他。习字的课上比旁人都认真，大气而又凌厉的字体常常被教书的博士夸奖。

许弄欢也是那时喜欢上练字的，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会扯着他的袖子问:“殿下可以教奴家写自己的名字吗？”

教是教了，就是写出来没他的好看。

有一天他拿着竹简去舞坊，打算一边看许弄欢练字，一边背诵《论语》。却瞧见有一穿着素白的衣裳，蹲在一方石头前，用小石子在上面刻着练字。写得密密麻麻，又用手磨一磨，继续写。

固执地写着三个字，倒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他的，周，澄，临。

他的姓氏是皇族的像征，寻常人不许叫，也不能写，但没人教许弄欢这些。他把周澄临当朋友，他想也要他开心些。只是想写好，下次给周澄临看。

后来周澄临在无眠的夜里想过很多次，自己是怎么对许弄欢生出朋友之外的情愫的，这个场景会一遍又一遍浮现在脑海。

认真的，小小的人儿，蹲在绿草间，蹲在石边一直刻着他的名字，竹叶被风卷起落在那人脚边。每一次，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走过去，敲了一下许弄欢的头，嫌弃道:“真丑。”

许弄欢露出被抓包的囧迫:“你写的才丑！”

周澄临用小石子在上面划了划，再用手在石上磨了磨，把那一层弄得灰白才道:“别在这写，被人看到可就不好了。你要真想学写我的名字，可以问我要纸笔，在房间偷偷练。”

他笑得狡黠，像是发现了许弄欢的秘密。他知道自己这些天的讨好是有用的。

许弄欢将他一点点往心放的这个认知，让他很开心。

可许弄欢低下头，很是局促:“可……师父说纸张很贵。”

“是有点贵，我们是朋友啊！”他揽过他的肩:“好啦，我今日的书还没背，走走走。”

许弄欢将他推开，又弱弱添了句:“别忘了……纸笔。”

周澄临暗笑，这人明明就想要得不行，还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