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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执对孤僻

    主攻,慢热,多CP。 截取情节(会根据后续发展进行修改) “君子端方,既名为清,便愿你道心常清明。!端清,你看看你今日言行举止,可有一丝一毫对得起你师尊为你取下的名!” “端清之名,从来只为‘仪俞上端明,上宛唯一弟子的端字,宛宛清河曲的清’之意。”

    【046】心动卷浮青剑

    小说: 偏执对孤僻 作者:伊承 字数:5272 更新时间:2023-09-06 00:04:40

    046:寄人以剑守平湖

    王添衣循声望去,“有何不可?”转而又道,“诸位在阶桐哥哥尸骨未寒时,于叶府齐逼晏乐真人,可曾想过失礼?”

    众人面面相觑,面色微微涨红有些难看,张唇厉声便是好一顿呵斥:“谢家夫人!我等好歹是你之长辈,你莫要如此侮辱。”

    王添衣见状立即冷下脸,扬声道:“我长于叶府,这便是我半个家!诸位叔伯在我家欺我兄长,我难道还不能说句话了么?诸位叔伯红口白牙一碰便给我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添衣万不敢担!添衣今日便把话放这里,谁想要平湖府主位便在今日胜过我,反之则请诸位叔伯兄弟各回各家!”

    “谢王氏,好你个谢王氏,我倒是今日才看明白你的野心,好!打便打!我先来!”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大阮李氏躬行,请谢夫人赐教!”言语落罢,众人便立即为那人分出一条路。

    王添衣看也未看那人一眼,转身翩然落座,素手虚放于身前,一把弦是青色的琵琶立即出现在她怀中,她素手于琵琶上扣弦,波澜不惊:“琵琶谢王氏添衣。”

    素手勾青弦,闻声见梦魇,冷汗覆白面。

    琵琶一曲众人惊,众人这才想起,王氏女未出嫁前一直养于叶篱槿膝下,亦是弹得一手蛊惑人心的琵琶,昔年叶篱槿有赞她音道之资上佳。

    王添衣收起琵琶,抬眸扫视众人,掷地有声道:“添衣这一曲,诸位叔伯兄弟以为如何?这平湖府主位添衣是否可坐?”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颇有些不甘,但奈何技不如人只得低声附和道:“谢夫人一曲琵琶令我等心悦诚服,平湖府主之位,谢夫人实至名归。”

    王添衣搁手于腹,道:“那诸位叔伯为何还不退下,是还想再听添衣的琵琶曲么?”随即又微微起身行了个半礼,“添衣先前言辞多有不妥之处,还望诸位叔伯见谅,诸位,门在此处,请。”

    众人不甘地看了一眼王添衣,又望了望杨陶,愤然拂袖而去。

    待众人前脚刚走,王添衣后脚便一只手紧按着腹部,脸色发白、浑身无力滑落于地,鬓边有豆大汗珠滴落。

    谢曲阑慌忙上前去扶。

    杨陶见状脚下微动亦是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去王添衣身边,但见谢曲阑将她扶起,他便收起了面上浮现的一丝担忧。

    “杨陶,”王添衣费力支起身子,望向杨陶,“平湖府主位我护住了。”

    杨陶不咸不淡地应声:“嗯,知道了。”

    王添衣接着道:“杨陶,这个位置我给你,你能放过曲阑吗?”

    杨陶闻言微微缓和的面色一凛,高声怒道:“王添衣,这是你欠哥哥的,你和谢曲阑本就该为哥哥守住平湖第一世家之位,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提条件!”

    谢曲阑闻言越发颓靡,王添衣一边将手放在谢曲阑的手背上轻轻安抚着,一边向着杨陶道:“不是条件,是恳求。”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杨陶步步逼近王添衣,愤怒地盯着她,“你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王添衣放于小腹处的手越发攥紧衣裳,白着脸断断续续道:“第一,你想留下叶府,我也想,但你是兰剑弟子在平湖没有立场,而我有;第二,曲阑与我皆是阶桐哥哥亲手养大,阶桐哥哥爱我们,他在世便不希望我们生争执,如今他若是得知你逼曲阑去死,与他所愿相悖,你教他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宁?”

    杨陶冷哼张口便欲反驳,下一刻却突然哑声,面上出现一丝显而易见的喜色,回神后,他清了清嗓子,应道:“好。”

    王添衣闻言终日不展的眉终于微微舒展了一些,眼眸有些湿润,眼前一模糊,竟径直昏迷过去,唇角却带着一丝安心的浅笑。

    杨陶微惊,一边皱眉朝王添衣输送灵力,一边冷声吩咐谢曲阑:“叫大夫。”

    谢曲阑道:“母亲,大夫说您有三月身孕,以后莫要妄动灵力。”

    王添衣下意识抚上自己小腹,“你说我有三月身孕?”神情惊诧又带了一丝不明的惶恐,而后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似得,眼神一凛,决然道,“取藏红花来!”

    谢曲阑闻言一惊,下意识劝道:“母亲留下这个孩子吧,您从前不是希望将我过继于叶家么?曲阑不孝,违背母亲心愿,如今母亲有孕,为何不让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代替曲阑过继于舅舅呢?”

    王添衣俯视着面前貌似乖巧的谢曲阑,闻言顿时轻呵出一声凉薄又轻蔑的笑来。

    谢曲阑仍硬着头皮低声重复着方才的说辞,“母亲,请您考虑。”

    “曲阑,你以为我当初将你送过去,是因为阶桐哥哥膝下无子嗣?”

    谢曲阑反问:“难道不是吗?”

    王添衣见状突然笑了起来,从轻笑至大笑,最后竟将笑出了泪,待情绪稳定后,她道:“谢曲阑,昔年若非阶桐哥哥舍身相救,你我母子二人早就魂归天地!”

    她顿了顿,满脸失落,“我之所以想让你过继,是愧疚也是想弥补,阶桐哥哥的腿与修为皆是因当年救我们而受到不可逆转之伤;如果……当年我们母子死在深山老林里,事情又怎会变成如今这样!怎会变成如今这样!”

    “母亲,莫生气,”谢曲阑感受着王添衣话中几乎要实质性露出的愤怒,心中亦是不好受,垂下头低声自责道,“是曲阑的错,母亲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这十四年里想方设法针对他,耗损他的灵力,使他身心俱疲,更不该让他没有一丝闭关机会。

    可是这些话在刚一说出口时便被他猛地吞进腹中,谢曲阑不敢说,他害怕自己言明这些年他在叶府所做之事,他的母亲会毫不留情的,把自己从平湖赶出去。

    他想留在平湖。

    谢曲阑转而道:“母亲,既然如此,您也不想……舅父膝下无一儿半女吧?即使弟弟妹妹未能长于舅父膝下,但挂个名头也总比如今好。”

    王添衣闻言倏然沉默,捻着被子指尖攥的有些发白。

    良久,王添衣闭目轻声道:“你先出去,我……考虑考虑。”

    房外。

    谢曲阑一出去便看见不远处站着杨陶,他有些惊讶,面上神情却淡淡的,见了他也不再想同从前一般与他作对,反而只视若无睹一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杨陶却突然开口问道:“王添衣如何了?”

    谢曲阑闻言倒是有些惊诧,一板一眼答道:“母亲一切安好。”

    杨陶淡淡应了声嗯,谢曲阑正欲离开,便又听他突然严肃道:“谢曲阑,告诉你母亲,我回宗门去了,希望她莫要再次违约,践诺好好守住平湖,切莫让贼人占了叶府!”

    谢曲阑闻言目光陡然一凛,盯着杨陶亦是冰冷而严肃地回道:“不劳你多言,我自然会为舅父守住平湖。”

    杨陶听谢曲阑那句无比顺畅的舅父二字蓦然笑了起来,嘲讽道:“这句舅父唤的这般流利,从前我可未听过。”唇角亦是带了些许戏谑而尖锐的恶意笑容。

    “与你无关!”谢曲阑见他这笑背后觉得有些发凉,听得他话里话外若有若无的讽刺之意,恼羞成怒道,“慢走,恕不远送!”

    杨陶也不在意,迅速唤剑御剑入云往兰剑方向,头也不回。

    七月后,叶府。

    临产前,王添衣突然将谢曲阑唤到桐院,她命人在院门口放置了一套桌椅,二人在门口面对面坐着。

    周遭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未有。

    王添衣神情温柔,眉眼间的愁在这一刻仿佛随着寂静无声的桐院一同消失一般,她启唇低语,耐心仔细的与谢曲阑言说,那些她年少时未能宣之于众的小心思。

    此时此刻,她似乎并未将谢曲阑视作她的儿子,反而将他当成了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友人。

    王添衣爱怜地抚摩着自己小腹,道:“曲阑,如果孩子出生之后,我不在了,你能好好照顾她,稳稳守住叶府吗?”

    谢曲阑听着王添衣交代后事般的话,心中难过,但见了她苍白面色怔了怔,难过地垂着头,无声片刻,终是缓缓答道:“我会的,母亲您还有何吩咐?”

    “孩子出世后便用叶轻弦这个名字。”待谢曲阑应下,她又补充道,“可别取错字了,叶是阶桐哥哥的叶,轻是轻歌曼舞的轻,弦是琵琶的弦。”

    谢曲阑干巴巴地应道:“是,母亲,孩儿记得了。”

    “曲阑,在我去后,烦劳你将我葬入阶桐哥哥的守陵,碑上也不要刻王添衣,刻……叶素心。”王添衣嘴角噙着浅笑,满脸怀念,“素朴之心明如火,冬夜添衣无凉意。”

    谢曲阑不解道:“叶素心?”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又不确定地问道,“是舅父给您取的?母亲您……”爱慕舅父?

    王添衣似是知晓谢曲阑心中所想一般,惨然一笑,笑得双眼泛泪连连摇头哑声道:“爱慕?哪敢!哪配!”惆怅而哀伤的情绪渐歇,她黯然道,“不过轻弦确实是阶桐哥哥为我所取,只是我与它无缘,这一生没能用上。”

    听得王添衣此言,谢曲阑有些失落,他想起先前与叶篱槿最后一次交谈时,在他案桌上隐隐看到的那个直字,突然便很想知道那时候他为自己取了什么名字。

    只是逝者已矣,生者再能不得知故人心思。想到这儿,他心中针扎似的痛越发细细密密地从心口蔓延到全身。

    他按着心口,茫然想道:直什么?什么直?他那时候要取的是什么名字?是什么?此时他越发后悔,责怪自己当年为什么非要与他作对,赌气不肯听他说那个名字。

    王添衣蓦然攥紧谢曲阑的手,将他从冥想中拉出,一字一句道:“谢曲阑,你若是觉得愧疚,便答应我好好守着平湖!我相信阶桐哥哥转世之后一定会再来平湖的,一定会!”

    谢曲阑沉声应下:“我会的。我会好好守住平湖,守住叶府,直到舅父转世回来。”

    次日。

    王添衣难产,如当年一般经历九死一生,可今时今日却再无一人夙兴夜寐为她护法。

    她将全身灵力拿去护住腹内孩子,一边仍是不忘嘱咐隔墙的谢曲阑,厉声道:“谢曲阑,你答应过我的,不许再失信!否则这次,我……”声音戛然而止,谢曲阑似有所觉,沉默跪于屋外。

    房中惊呼声、婴儿啼哭声,谢曲阑听在耳边却觉遥远,声响宛若石头一般猛地砸进他心湖,水面上一圈又一圈、逐渐变大的涟漪。

    王添衣死后,平湖其他世家纷涌而至,只因在他们眼中,叶王谢三家处于半合并状态,管事之人皆已离去,留下的子嗣缺是个初出茅庐、屁事不懂又法力低微的小子。

    他们以谢曲阑未入叶氏族谱又是剑修,居首位任平湖府主于理不合为名,齐至叶府。

    “方家想用留溪琴取代平湖琵琶,先问过我手中的剑。”谢曲阑持剑立在众人面前,长剑铮然作响,竟无一人敢试其锋芒。

    方家老者义正言辞道:“平湖琵琶与留溪琴同为道器,如今平湖琵琶无主,难道不该让留溪琴重掌平湖吗?昔日汝母所立条款倒还是有几分可行,如今你要以剑修之名做这平湖府主,我等万万不会答应!”

    谢曲阑却未有他母亲一般的耐心,厌倦与众人多言,持剑立在门口冷冷道:“别拿母亲的规矩束缚我!我今日只说一句也只说一次,想做平湖府主便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老者见状,眼中精光一现,缓缓退了几步,扬声道:“上!”

    谢曲阑持剑而上,长剑破空声所到之处皆是一道道血痕。

    他力竭而退,仍是不服输地望着虎视眈眈的众人。

    即使他未成金丹、未修音道,但平湖花木百鸟在此时此刻却奇异地听从他的号令,草木所到之处,皆为他所掌控。

    花鸟随剑动,枝蔓缠万物。

    血战之后,万人诚服,平湖史如实记载了这一战,而在战后,他竟直接越界结丹。

    他修的虽是金属性剑道,但他却发现自己的金丹大半是木属性,甚至连周身所充斥着的灵力亦是木属性;但过多的木属性灵力竟对他的剑道毫无妨碍,反而有着令人费解的增益效果。

    谢曲阑尚来不及深思便猛然想起那句,若将灵力授外人,孔雀赠以九尾翎。神情从恍惚变成失落,又从失落变成酸涩难过,他甚至在这举动中尝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欢喜:舅父,他将灵力留给我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了这天?他原来如此在乎我吗?担忧我会受到伤害。

    他于一片血色中取了自己的道号——音下。繁音之上,煦声之下。

    寄人篱下十四载,寂寥难欢伴此生,以此为名终宿命。

    “谢公子,如今平湖动乱,叶氏式微,我族决心归隐山林以待新主,还望谢公子此后莫要将叶氏奉为平湖第一世家。”

    谢曲阑沉默,见众人义正言辞、慷慨决然终是点头应道:“来日若叶氏出山,音下必将第一世家位名号归还。”

    “音下真人有心了,我等告辞。”

    数日后王谢二家问他,谁家居首位。

    谢曲阑稍加思索便道:“叶家人丁单薄,且无意于这虚名,数日前已与我辞行。”

    “谢家子弟无能,加之吾生父失德,第一世家位谢家不配。”

    “母亲母家王氏,舅父往日甚怜母亲,若第一世家定为王家,想必舅父也会同意的,故平湖第一世家便暂定王家。”谢曲阑顿了顿,扬声道,“即使王家暂为平湖第一世家,我也希望诸位,此后但凡平湖修音道者皆必习琵琶。”

    “是,谨遵谢府主令。”

    谢曲阑连连拒绝道:“我不是府主,别唤我府主,唤我道号便可。”安排好各个世家后,他便将长剑封印,此后两百九十八年再未动用过。

    王谢三家合并后,门上牌匾便改成了王府,按规矩府内所有物件都要翻新,但他不愿,私心便将桐院易名为叶园且下禁令——严禁任何人闯入。

    已被更名为叶园的桐院。

    谢曲阑从满是积灰的房间中找出幼时那张琴,琴身斑驳还留着当年损毁后被修补过的痕迹,他哽咽无语,抱着琴跪坐于桐院亭台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面前古琴,双眼通红却未有一滴泪落下。

    他望着满园荒芜,指尖猛地顿在面前琴的某根弦上,垂眸复又抬眸,往日春花烂漫历历在目、桐叶飒飒犹入耳侧。

    他信手捡起地上枯枝,缓缓在琴身上刻下一个、时隔多年他为琴所取的名——温语韶光。

    煦声温语,韶光恰好。

    谢曲阑于叶园住下,宛若天罚一般,总是病痛缠身,一日一小病,三日一大病,可即使这般,他仍旧不肯离开,日以继夜固执地在叶园进行着收效甚微的修行。

    他改修音道,此后日夜再也不离他的温语韶光琴半分。

    第一年,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掏空一般难受,血泪积在眼眶,久久不落。

    第二年,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晨到晚,病痛如此循环反复,他却从未动过离开叶园,用灵力缓和自己身躯病痛的念头。

    借着天罚自我惩罚,即使金丹已成,他却未动用任何灵力去维持自己的容貌,任凭风雨侵袭他的容颜、改变他的身姿。

    某日偶然间想起天机子所给的一纸谶言,打开前,神色竟难得有些慌乱。

    曲阑直*处,识得韶光贱。

    篱边无色槿,桐声琵琶念。

    温语不可闻,弹琴复断弦。

    寄人十四载,悔之年复年。

    雀影婆娑时,轻音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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