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繁罗卷山澜怨
小说: 偏执对孤僻 作者:伊承 字数:6445 更新时间:2023-09-06 00:19:53
025:谁的故事念未空
常程山回神突然暴怒,快步走向念空又朝着归幼澜狠声道:“归幼澜,你害我这一脉绝后,今日我若孤身一人定无颜去见常家列祖列宗,所以我定要带你这个罪魁祸首去向常氏先祖请罪!”
话说完他便吩咐在四周监视着的护卫,“来人,把这三个人给我抓起来,关进地牢!”谁知他甫一接近便被金光弹开,狼狈倒在地上。
金光沐浴之下归幼澜听得此言,看着一身狼狈的他轻声嗤笑:“常程山,你真是虚伪至极,说什么放开我,成全我想清净的心愿;那这山澜小院为何一如既往,被人牢牢把守、监视着?”
常程山闻言不为所动,横眉怒道:“是,我就是监视着你。我悔啊,悔我还不够狠心,让你有可乘之机,祸害怜怜!”
常怜人听着二人争执心中痛苦又茫然,耳畔父母的对峙声倏然被念空所吟诵的声声梵音隔绝,她听着耳中梵音,不自觉闭上双眼,眉心金光流动。
看着周围突然出现并将山澜小院团团包围的护卫们,归幼澜面不改色,从容朝着念空道:“念空师傅,劳烦您带怜儿走。”
“归幼澜,你莫要以为我当真不敢与念空动手,当年我不敢是因为你;如今我要死了,而你这么多年也依旧不肯接纳我,我这次再无理由留他一命。”常程山盯着眼前三人咬牙切齿,“挡我路者,神佛皆杀。”
“我从未觉得你仁善,你也不是第一次大开杀戒,常程山,你当真以为我和你的账算完了?”归幼澜话音落罢忽然伸手将金针扎进自己身上几处大穴。
立时便有金光在她的眉心凝聚,归幼澜引动四周灵气,伸手向天取来月华凝成白练;素手轻挥,便有数枚金针夹在白练之中,金针藉由白练舞动的机会便纷纷扎进了周围一圈人体内,使其灵力凝滞。
有少数人及时运起灵力护住躯体,谁知归幼澜手中白练却突然从天际落下,白茫茫一片挡住了众人视线,念空借此机会将常怜人带走。
归幼澜看了离开的两人一眼,又回过头看向常程山,面若寒霜,“常程山,你我二人的恩怨在今日了断,你既说不殃及子孙便放了怜儿。”
“幼澜,你又在和我谈条件。”常程山借着身边侍卫们的搀扶,步步接近她,面上露出一个不合时宜的笑。
“可是你觉得我还会答应和你交易吗?我都快要死了,我还会在乎你手中筹码?幼澜,归幼澜,澜仙子,你始终是天边云一朵。”
“我总以为这世上没有我常程山得不到的,原来还真有啊。”他说着说着便突然笑了,笑了一会儿便不住咳嗽起来。
他接过身边侍卫的药物喝下,待平息平稳后,他又打量着面前方桃譬李的窈窕女子,眼神却是难得的一片清明。
“澜仙子,我知晓你恨我,你漠视我都无所谓,可是你要辱没常氏是万万不能!常怜人的异相,我定是要好好处理,方能给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顿了顿,他嗤笑数声,“至于念空,你以为他是个好货色?幼澜你真是蠢!不过我比你更蠢!你说得对,色相迷心啊。”
归幼澜觉得眼前的常程山似乎有那里变得不同了,至于具体是哪里她也看不透彻,她心里隐隐生出一种钝痛的感觉,不知为何。
“将归幼澜拿下。”常程山不再看她,转身一脸倦色吩咐道,“派人去追念空和常怜人,得到他们的下落便传信给我,能活捉便活捉,若胆敢反抗,不必顾及身份,提头回来。”
“是,主人。”
破旧的庙前,有两人相对而坐,其中一名女子打扮模样的人眉心有金点时不时闪烁着淡淡金光。
她双眼紧闭,神色平和,周身有淡淡灵光流动,显然一副入定养神安气的模样,而坐在她对面的僧人则双手合十默默为她念着佛经,助她修行。
日升月落又一日,眉心点金的常怜人缓缓睁开双眼,默默打量着周围,神色有一瞬间的惶恐但却极其迅速化为疑惑。
她开口想问些什么,但是看着面前僧人又不知该从何开始问起,遂沉默下来,木着一张脸。
僧人面带柔和的笑轻声询问道:“怜人施主,你醒了。贫僧有几个故事想要说与你听,可否?”
常怜人脑中回想着先前所经历的事情,心中难过,听得念空这话愣了愣,摇头几欲起身离开;可是甫一起身顿在原地,鬼使神差般又坐了回去,一眨不眨地盯着念空,等待聆听念空口中所说故事。
念空静静看着常怜人这番举动不曾出言挽留,他似乎全然不在意自己要讲的故事是否会被人倾听。
常怜人看着他,盯着他,打量着他,想从面前这一脸平静的僧人面上看出其他什么东西,良久也未得出想要的讯息便点头应好。
得到了这句肯定的回答,念空目光便突然变得炙热,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佛珠霎时消失了被拨动之声。
念空缓缓道:“一百七十年前有座名为君子之城,城中有户人家,主人有妻有女,家宅安宁,阖家幸福。”
“某日,自称常姓的男修来到这户人家借住,主人热情好客自然同意。可是谁也不知,短短三日,便给这座城带来毁天灭地般的打击。”
“自常姓修士走后,男主人陡然变得暴戾恣睢,成日吃喝嫖赌,挥霍无度;娶妻纳妾,不知节制,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原本安宁的家宅渐渐混乱,他的妻女因他失德而终日被他新娶妾室毒打辱骂。”
“某日,他终于将家产输光,妾室们纷纷逃离,他的妻女也因此有了喘气的时间;可是久赌成瘾,难戒,他甚至想将妻女作为赌注继续赌。”
“他妻子得知便以死相逼,许是因他心中尚存一丝良知,见妻如此要死要活,终是放弃这个不该出现的念头。”
“他没钱去赌于是酗酒在家,日子越久,便越觉得面前总是用一双泪眼望着他的妻子十分碍眼,心中生怒,扬手便要殴打他从前视若珍宝的妻女。”
“他的幺女站在他面前拦住他,不准他伤害自己娘亲,可他却愤而将他幺女推开……”
“他的幺女小小的身体撞在桌台上,鲜血淋漓;他的妻子满脸惶恐,连滚带爬地抱起他的幺女,却怎么也止不住血;他的妻子满眼绝望,睁着哭肿的双眼凄然道‘夫君,我不等你了!’便抱着他的幺女自尽。”
“他迷离地看着地上的血和他妻子死后眼里的泪,神智忽然清醒,眼中光芒出现又极其迅速地消失。”
“妻女的死亡终于唤醒他的神智,他想起修士临走前问他的那句,‘你信不信人性本恶?人的劣根深藏在光风霁月的皮相下,而我能将它引诱出来。你们这成自诩为君子之城,可敢试一试我这法决?’”
“这是修士的一场游戏,而他与这外人赞有君子遗风之誉的城便是修士上佳的试验品;可笑的是,城中被此术动摇心性的无一例外都是有君子之称的男子。”
“仗义疏财者,见利忘义;高风亮节者,奴颜婢膝;宁死不屈者,苟且偷生;闻遐迩者终臭名昭著。”
“已然家破人亡的他望着不复安宁的城,只觉痛不欲生。”
“修士站在城外俯视着这城内唯一的幸存者,看着这座名存实亡的城高声大笑,‘你如今可信了?我平生最厌你们这种自诩君子的人,内里一片腐烂,外表却还要装作比谁还要正直,伪善的模样令人恶心!’”
“待修士话罢,只见青天白日,城中已逝之人现出魂魄齐声斥问,‘你可有家族?若无家族为何姓常?若有,又为何如此失德?’”
“那修者则道,‘常氏从不在乎外人毁誉与世人追捧的可笑名声。’城中逝者们闻言便齐齐发愿,‘常姓修士无德,吾等以魂向黄天厚土请愿——常氏后代不得背德,若有,便如此城。”
“修士被愿力附身慌忙择路而去,而城中最后一名幸存者失魂落魄在城中走着,不知方向;不久后有一僧人走来询问他此间事,他听得梵音情绪缓和,微微振作,将一切道来。”
“僧人听得便道:‘男子天生恶根,易被乱心智,是而有寺庙诞生;庙宇只为拔除众男劣性,祛除凡间祸根,施主已无处可去,可愿入我佛门?’”
“男主人放眼四周,偌大一个城池,受术法所扰的人偏都只是男子;闻言深以为然,由此开始憎恨男子,认为男子劣性是刻在骨子里的。”
“妻女已死,仇人已远,人生茫茫,悔满心肠;男子在僧人宽慰下便同他去了寺庙,剃度出家,在佛前潜心为妻女祈福,为自己赎罪。”
常怜人听着满眼含泪,心道:常姓修士是父亲先辈,所以我们才家规森严?不由她再多想,念空歇息了一会儿又继续道:“这是时隔多年的第一个故事。接下来我要讲的,是第二个故事。”
“百年后,他下山回到人间已是另一番景象。他走到旧宅,看见一女童,女童神情冷漠但见他却笑颜如花,笑容恰似其幺女;他心念一动奉谒入府,将女童视作自己早夭的幺女,呵护关怀备至。”
“谁知女童及笄后,却向他表露少女心思,他便惶恐将男子性恶论教她,希望她勿想杂事潜心修炼,少女点头应好。”
“待少女长至二十,有常姓男子无意窥见天姿欲求娶,她拒绝,男子失落离去却遗下一块玉佩。”
“那枚玉佩僧人曾在常姓修士身上所见过。”
“他蓦然想起从前种种,六神无主地在城中走着,他见到了许多笑颜灿烂的女童,皆神似其幺女;十数年的梦一瞬清醒——他的妻女早已亡故,甚至因自尽难入轮回。”
“他愤然想道:自己妻女因无德常姓修士而死,何其无辜?为何作恶者子孙仍平安富贵活在世上,而受害者却妻女全死,余生孤苦?”
“他继而生恶念。”
“他心知常姓男子恋慕女子,故布局使常姓男子心中生出‘非此女不可’之念。”念空说到此,面上那种慈悲的笑容消失,话中满是苦涩与悔意。
常怜人闻言心中有一念破芽而出,勾唇想笑却笑不出来,木然而哀伤地看着他,干巴巴地道:“后来呢?”
念空闭眼藏起眼中一切情绪:“后来是第三个故事。”
“中魇的常姓男子为娶心中仙子竟下黑手屠灭女子亲友、毁其道骨。”
“某日女子发现自己怀孕了,僧人心知被自己所言的男子性恶论所影响的,对他恨之入骨的女子是不会愿意为常姓男子生下一儿半女的,于是僧人便不时借机告知她一星半点当年之事。”
“女子明白被诅咒过的常府是容不下妖孽的,于是借着与天医馆的关系用药强行改变孩子体质;她猜想一旦雌雄同体之子被广而告之,便可促使‘亡愿’实现。”
“只待孩童长大成婚,便是布局收网之日。”
“怜人施主,贫僧的三个故事已说完。”念空双手合十轻声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常怜人听完眼泪盈眶,神情却呆滞如提线木偶,听见念空那句佛号觉得讽刺,面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怜人,不要恨你的母亲,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我误了你的母亲又害了你。”念空看着常怜人哀声叹道,“世间男子皆怀恶,于是我剃度为僧只为洗清我这一身罪孽,可怜人你不一样,你心有菩提与我不一样。”
常怜人终于不再木然,缓缓转动眼珠子,盈眶的眼泪逐渐滴落,她一脸难过却故作茫然道:“念空师傅,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念空神色和蔼,温声安慰道:“怜人,从今往后,你想为男便是男,想为女便是女;若世间不容亦无需忧心,西天菩萨男身女相,你也可以修成正果。怜人,请相信我,佛会是你最终归宿。”话音落罢,念空便伸手成掌在常怜人发顶结了一个印。
金光笼罩住常怜人的身体,将她身形淡去。
念空做完这一切后便就地而坐,手拨动佛珠,口中轻诵一句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不久之后,有人巡迹而来,将刀架在僧人脖子上,狠声道:“大师,你将小姐藏在何处?”
念空睁眼,眸里一片平静,从容道:“贫僧不知。”
他似乎并不相信念空的话,扫视着周围,以余光盯着念空的表情,紧紧逼问道:“大师当真不知道小姐在哪?”
念空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淡淡道:“出人家不打诳语。”
那人不依不饶:“若你说谎?”
念空面不改色:“若贫僧说谎,便不得好死,死后不得安宁,入十八层地狱。”
那人闻言冷笑道:“你既然不肯交代小姐下落,那么你且入地狱去!”
手起刀落,有血溅三尺。
常怜人看着眼前变故,双眼陡然瞪大,一惊之下竟是直接失声只能默默流着泪。
不远处忽然传来归幼澜沙哑的哭声,常怜人闻声目光紧紧盯着远方,眼神复杂。
她看到如今的归幼澜,白衣沾尘、青丝凌乱、双眼猩红、靥上泪雨滂沱,那还有鲜妍明媚的模样。
归幼澜看着失去头颅的念空,对着身后人斥责道:“常程山,你真不是个人,你都要死了,你还要害别人。”
常程山开怀大笑:“哈哈哈,咳咳,如果念空当真是别人我自然不会害,可是啊可是,他不是别人而是你归幼澜的深闺梦中人!幼澜,咳咳,你将怜人变成不男不女的模样,你以为你算人吗?”
归幼澜闻言却突然闭上双眼,素手掐着不知名法决,随着法决结成,她眉心光芒明显溃散的金点又重新凝聚在一起。
片刻后,她睁眼眼中只见血色,而眉心金光却异常绚烂,耀眼光芒只持续了一刻便迅速变得微弱,与此同时她的双瞳血色越来越深。
归幼澜闭眼,血泪却抑制不住地往下落,从衣襟落到衣摆,落到大地晕开成一朵朵花。
她低声道:“佛祖在上,信女归氏幼澜有愿。”
“信女于五岁初见念空师傅,承他仁善赐佛经得以入道,此为第一缘。”
“信女修医路艰难易失本心,又得他佛经明心定性,自此医道略有小成,此乃第二缘。”
“十五凡心妄动,得他劝谏弃情·爱,潜心修道,道法又得精进,此为第三缘。”
“后家宅生变,信女修为被废成仇人之禁脔,他又以温言劝抚信女心伤,此为第四缘。”
“报父母亲族之仇,殃及子孙,幸得念空师傅解救,不至于一错到头,此为第五缘;然子孙虽活,念空师傅却因此身死,如此大恩如何为谢?”
“信女生四十五载,期间苦难皆因念空师傅而化解,今念空师傅有难,”她朝西天虔诚叩首,“佛祖在上,信女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求佛祖宽恕,然怜人与念空师傅实在无辜,信女愿以情泪换他们二人来生顺遂。”
常程山看着却并未阻止,只是既心痛又不甘嫉恨地看着,重重唤着归幼澜的名;见她不答,面色越发黯然,露出一个令人费解的落寞笑容,“澜仙子啊。”
常程山接近归幼澜,坐在她身侧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们回去将知道此事的人一一解决掉,过几日来接我与幼澜。”
他仔细看着这张美艳绝伦的容颜,“幼澜,我们一起死吧。”
归幼澜闻言眼睫微颤,常程山垂眸牵过她的裙摆攥在掌心,闭眼坐下。
天空突然响起惊雷,数声后,万籁俱寂,只闻哗哗雨声。
金光罩消失,常怜人暴露在人前,面前是早已死去多时的三人。
大雨洗去常怜人面上脂粉,残存的一丝英气在此时显露,她木然看着,眼中大颗大颗滚落的泪混在雨水里让人分辨不清。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平静的不像常人的妇人声音,“常怜人是吗?老妇是天医馆主,你母亲将你送予我做徒弟,你可愿?”
常怜人恸哭着,一抽一抽地应道:“怜……怜,怜儿谨遵母亲遗命。”
天医馆。
妇人似乎并不太习惯如此亲密的呼唤别人,有些干巴巴的,别扭道:“怜……怜怜,你母亲将你交给我。我如今想问你是要为男还是为女?若你想回恢复男儿身,我便为你另配一副药,然后慢慢恢复。”
常怜人哑声问道:“师尊,男儿好,还是女儿好?”不待老妇回话她又自言自语道,“娘亲希望我做女儿,念空师傅也曾说过男儿生来便有孽,何况我先前十数年都被作女子养,且我如今这女相,想为男倒是难。”
良久后,她道:“做女儿吧,对谁都好。”
“你可想清楚?”
“想清楚了。”
“绝不后悔?你若是后悔,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
“除了这条路,我还有其他选择吗?师尊?”常怜人一脸木然,“面上八分女相,还有十五年女子教养,由不得我选。”
妇人闻言猛地沉默,叹道:“怜……怜怜,对不起,如果不是我给出药物,你本该……”
本该什么呢?常怜人轻笑着打断妇人的话,“师尊何必自责,这一切不过是修行路上的苦难,此后我便是天医馆中一名医修。”
“好,怜怜,今后这便是你的家。”
“好。”常怜人点头应是,“还有一事,师尊,我不姓常了,我姓归,娘亲的归;父亲说我不男不女辱没常家,娘亲死前曾坦明心迹希望自己随她而姓,今后我便姓归。”
妇人应道:“好好好,怜怜如此懂事,澜儿在天之灵必会欣慰。”
常怜人对此并无太大表示,挥去眼中落寞,微微点头,心道:男也好,女也罢,非男非女甚至是妖魔鬼怪都没关系,只要我是归家孩子,她就会爱我。母亲,您何其自私,又何其伟大。
数月后。
“怜怜,这药……对你没用了。”
“哦。”常怜人愣了一下,放下手中金针,神情平静,“师尊此话可是说,怜儿以后将一直保持着这女相男身吗?”
老妇沉默许久而后点头应是。
常怜人亦是沉默许久,“没关系。”答完这句话后猛地扑进老妇怀中,放声哭了起来,“我不想这样,娘亲,爹爹,勘钰哥哥,念空师傅,师尊……我想成为真正的女子,我明明可以嫁给勘钰哥哥的,明明可以……”
老妇搂紧常怜人,安抚道:“怜怜乖,怜怜以后会遇见一个不计较这些,真心喜欢你的人的。怜怜乖,不哭。”
数年后。
长右乱世,归怜人出馆历练,遇了净。
她看着眼前眉弯带笑、眼神澄澈、言辞温柔、举止体贴入微的佛修,刹那间,历历往事扑面而来。
她感知到自己沉寂的心湖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遂仗着自己面容美艳朝着眼前害羞的佛修露出一个明媚动人的笑,那佛修如她所想一般红了双颊。
她怔怔想道:这是一个喜怒哀乐都摆放在面上的,不谙世事的佛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