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回溯初次露弊端

楚翘看着这些过往，有些出神：原来初见归怜人，就对了净藏着一份不一样的心思，难怪……

他下意识伸手按住自己胸腔那颗急剧跳动的心，面上与眼中皆是一片掩不住的痛苦。

此时耳畔悄然传来一个婉转动听的女声在幽幽倾诉：“求母欢喜、求一良人、求完全女儿身、求了净怜惜，皆求而不得。”

“道友，我先前闻你所言要悟情成剑，若以我这段过往，是否可成这求而不得剑？”

楚翘依旧按住心脏，神色恍惚，闻声竟不觉抵触下意识点头应是。

空中传来归怜人的笑声：“那就好，我今日还能奉献自己余热，助你铸剑，已心满意足。”

因短时间获得了两份记忆，楚翘有些恍惚。

不知是否是了净执念作祟，他见归怜人似要再度消失，下意识问道：“你不见他一面吗？”

“不了，似我这般异类，本就不该奢求爱。”归怜人摇摇头，“我等他的回答等了千年，已然疲倦；如今终于等到了，我却觉得不重要了，如今我只希望婵儿妃儿能平安诞生。”

对他的记忆就停留在那里，被时光逐渐磨灭痕迹；从前她在意他的看法，现在她只在意她的花好不好。

幻境缥缈的云烟迅速消散，楚翘眼前忽然出现一道强烈的白光，他情不自禁地闭上眼。

待光芒过去，他再睁开眼，眼前是郁郁苍苍的青山、湛蓝的天和神色淡漠的上宛，他喃喃道：“师尊？”

上宛侧目。

楚翘储物戒中花种为根源的剑胚却突然翁动，如云烟般飘渺的容萤悄然现身。

她俯身一礼道：“容萤见过道君，劳烦道君将我封印在静深湖底。”

楚翘闻言心口一窒，浮现莫名的痛苦，灵台一把绿色长剑悄然凝聚；正欲劝说，却听容萤淡声道：“我欲在湖底沉睡，待千年后沧海桑田。”

上宛应允。

“不！”楚翘下意识道。

“为什么不呢？”容萤看着他，目光却像透过他看着另一人，“千年后，风流云散，莫问前生。”

楚翘默然，他内视灵台，万物复苏，绿意盎然，草木风声，生生不息。

容萤不再理会楚翘，朝上宛道：“萤劳烦道君相助。”

上宛颔首，掐诀结印。

容萤从容闭眼被阵法吸引入花种，灵力将剑胚融化成银色水团，将花种紧紧包裹；泛着灵光的花种悬浮在楚翘面前，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灵力如刀，将他手指割伤，一滴血侵入花种之中。

上宛两指并齐，斩出一剑，静深湖立时被一分为二；一条犹带水渍的路径，两侧莲花舍利静静躺着；上宛再度掐诀，指尖将法阵送入湖底，“清儿，去。”

楚翘跃入湖中小径，将花种送至泛着灵光的法阵上。

“再见，祝你一切如愿。”他看着法阵灵光逐渐消失，离开水中小径，水面合并，湖水深不见底。

上宛左手怀抱着剑，眼眸平静。

与此同时，空中有一女声扬声道：“诸位道友，繁罗秘境禁地此次提前关闭。”

众人闻声皆是一惊，心中七七八八的念头来不及实施，眼前一暗，众人刹那间便被禁制一一送离，唯剩两人。

归怜人向上宛传声道：“不知道君可否为繁罗秘境禁地布下禁制？若道君应允，怜必有重谢。”

上宛看着自己身边一脸迷茫的楚翘，伸手将怀中长剑负在身后，启唇应道：“可。”

“有劳道君。”

“不必多礼。”话音落罢，上宛便以奇诡步法在静深湖上空走动，衣履滴水未沾。

凡步履所到之处，皆有灵气逐渐往上，涌动向上的灵气在空中汇成阵法。

上宛踏水行至湖中心，左手掌心朝下伸向虚空，灵阵从掌下浮现径直落往湖底；右手朝天握住冰剑往穹顶一掷，冰剑瞬间化作一束白光冲往天顶，光在天顶凝聚倏然往四周散去。

上宛吟唱咒语，湖中莲花亭亭长出，先前落入湖中的阵法显然已成型。

亭亭玉立的莲花映和着缤纷的天在湖中舒展花瓣，荷叶翠盖与花一齐摇曳生姿，时不时见灵光闪现。

至此，此地禁制已成，上宛与楚翘也离开。

楚翘垂首站立在林中，脑中念头纷杂。

他想笑但下意识不敢笑，心中隐隐觉得自己现在若笑，必定会不由自主模仿起归怜人的娇笑；他也眼泪浅，但当他双眼微红时，脑中倏然浮现出归怜人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更惊。

思及此，楚翘便觉得别扭难受，哭笑不得便只能木着脸，握手成拳努力维持面上平静。

此刻心中苦楚他清楚明了不属于自己，但自己却是如此真切的被影响着，只要自己稍稍松懈瞬间便会失去冷静。

楚翘强行抑住心中阵阵不属于自己的悸痛，掌心流血而不顾，他只想将满腔愤怨痛快发泄出来，但不可！他不停默念着清心诀，却徒劳无功。

不是第一次了，可自己却还是被他人过往情绪所影响，无法保持清明，这样如何担得起师尊唯一弟子的重任？想到这里，楚翘忽然生出自暴自弃的念头：还修什么道！这么无能，就该乖乖放弃，安心做一个凡人！

念及此，楚翘忽然睁眼，摊开已是猩红一片的手掌，露出一个极轻的笑，心道：做凡人当然可以，但是不行！师尊收我为徒本就来之不易，已经有了强大的途径，怎能轻言放弃！

修行路上一切苦难，都是为了强大，我怎怕能苦，我该怕的是自己一生碌碌无为、现在放弃将来后悔、不能得知真相浑噩死去……

区区七苦，我一定能坚持下去！不待楚翘再想更多，他忽觉周身一凉，抬头便见黑衣白发的上宛翩翩而来，白色雾状灵气流动于他周身，他的神情一如从前淡然。

楚翘看着上宛下意识唤声师尊。

上宛落至楚翘身前，左手掐诀，清寒灵气径直落入楚翘眉心，他道：“静心凝神，万变不惊。”

一片火热的灵台倏然触到凉意，楚翘双眼渐渐褪去猩红，他见上宛依旧波澜不惊的面容，怔忡片刻。

回神后，楚翘情不自禁笑弯了眉眼，并未给自己开脱而是沉声应道：“师尊，清儿明白了。”

上宛见他清醒便将一串二十一颗佛珠手链戴在楚翘腕间，收手便又将背上长剑抱在怀中，往前直行。

楚翘眼尖地看见上宛收回的左手拇指指节处有一块明显颜色略深的肌肤，心中好奇：师尊指节处为何会有这么一块像茧的痕迹？修道之人不都是浑身无暇？

腕间二十一颗佛珠发出莹莹白光，将楚翘神念拉回现实。

他低头看了一眼珠串，下意识运转灵力，发觉自己经脉毫无异常，灵戒之中储存的灵力十分充盈，一点都没有曾经干涸过的症状。

快步跟上上宛，楚翘抬头看着上宛近在眼前的发顶，蓦地想起之前想看清上宛面容还得抬头，不过数十天便能这般轻松吗？

回溯中，现实是不会有变化的，师尊所教我十分确定并未理解错误，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楚翘忽然灵光一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今时光会在回溯之时悄然离去，这样此法岂不是变得十分危险；若那些人还在找自己……想到这里，楚翘蓦然感觉周身发冷。

上宛像是察觉到楚翘的走神，忽然停下前进步伐，转身看着眉头紧蹙面色纠结的楚翘，开口问道：“清儿？”

楚翘气息很快便稳定下来，不解道：“师尊，这次时光回溯后，我发觉自己长高了，这是何故？”

“回溯弊端。”上宛说罢便用右手掐诀凝出九把冰剑，用灵力引动冰剑逐一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灵剑法阵迅速成型，“过去运转功法。”

楚翘顺从走去，闭目盘腿坐在法阵之中，睁眼后只见一片缥缈的云烟，云中时不时出现些泛着彩色灵光的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