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会后几日，司徒炎正在太和殿内批阅奏章，殿外的白发苍苍的侍奉太监端着杯清茶进来：“主子，离国二皇子求见。”

只见司徒炎并未停下朱笔，甚至未曾抬头，一身玄色绣龙皇袍蕴藏着九天威严，声似寒冰：“宣。”

一人身着月白色丝绸兰花长袍，外披着白狐狸毛滚边的大氅，很是有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若论及相貌，虽不及司徒炎俊美恣意，却是有一双透着精明的眸子，十分凌厉，让人心生惧意。离国二皇子虽大病初愈，皮肤显得苍白了些许，但气色还算不错，手执一柄雕花檀木扇。

“离过百里墨参见陛下。”微微躬身，声色温润如珠玉，不卑不亢。

“二殿下免礼，殿下倒是有心，朕的万国朝会不来，偏偏要这是来见朕，又是何意？”司徒炎打量着台阶下这温文尔雅的人，语气很是惬意。

这就是从前与景宁有过婚约的人么，气质尚佳，只可惜对上他的第一眼，司徒炎就知道，两人并非良配，他与从前自己是一样的，眸中含着对权力执着的渴望。

一旦权利欲望胜过人心，不论是多么缠绵悱恻，刻骨铭心的情爱，都能作为世俗之道的祭品。

“非百里对陛下不敬，只是，我要同陛下‘恭贺’之事，此时商量最好。”

百里墨摇着檀木扇，正对帝王威严的眸子，却是一惊，心道自己阅人无数，却看不清面前人的神情，这南陵国主还在盛年，眸中可见领领帝王之气甚至是潇洒豪情，而为何他感觉这双眸子更多含着无尽的悲凉与死气？

“二殿下径直说与孤便好。”

“不瞒陛下，百里已知陛下四月将要攻离。”百里墨此话说得语气倒是平淡，但隐隐透着些威胁的意味。

“卿既知孤灭离的心思，为何不快马加鞭地回离国报信，来孤着太和殿意欲何为？”司徒炎终于停了笔，整了整宽大的袖袍，随手端起一旁的清茶兀自酌饮。

看来景宁并未把自己中毒之事告诉面前这人，不然以这人性情，定会以此威胁，这是不是意味着……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陛下，百里无意与陛下敌对，但不知百里可否与陛下谈谈条件？”

“你到当真不怕朕杀了你。”司徒炎并未抬眼，修长的手摩挲着手中色泽盈润的青瓷杯。

“陛下若真对百里动了杀心，自然不会留百里活生生地与帝君说话到现在。”那人持着扇子拱手“百里在此先谢过陛下的不杀之恩了。”

司徒炎略微抬首，看那人半是恭敬半是不屑的模样，眼底泛过冷意，“二殿下继续吧。”

“百里知陛下对离国恨之入骨，离国如今帝王昏庸无道，不问政事，太子好色重利，无心国家，纵使不为陛下所灭，消亡不过须臾之间罢了，百里愿助陛下攻离一臂之力，只是陛下因知百里与您并无冤仇，百里因病沉寂多年，而陛下父王与手足之死并非是百里与离国百姓之罪孽。”

司徒炎笑笑“你倒是把你父皇与兄长看得清楚，不过孤倒是不知他们是否看清你是这般无情之人。”

“百里助陛下攻离所求有二。”百里墨直接越过司徒炎的疑问。

“一是百里希望陛下能在手刃仇人之后，为离国百姓留一条活路，若是帝君不弃，可将离国作为方国附属之一。”

“那这方国的国主自然是百里卿了，如此行事，卿倒是乖觉。”

“承蒙陛下不弃。”百里墨虽然听出了司徒炎的讽刺意味，却在面上佯作平常，依旧是一副谦谨的样子，只是脸色不免快速变了一变。

“罢了，其二呢？”

“求陛下放过一人？”

“何人能有幸成为卿与朕交涉的第二个条件？”

“帝后萧景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