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留大喊一声，伸出手去捉，可柳玄霄已经飞离他身边很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它面对着对面一群巨兽，却措不及防被它这一声也惊到了，意想不到的尖利感觉耳朵里面如被击碎般。

柳玄霄又发出更为尖利的一声，对面的灵兽竟不敢再上前，庞大的身体蜷缩了些，纷纷面露惧色。

他浑身颤抖着，用尽力气让体内的灵力散发出来，让周身环绕起一股红色的力量，这是灵界最强大的玄鸟一族独有的力量，是高贵强大的象征，也是如帝王般震慑令人恐惧的力量，果不其然众灵兽竟屈身弓背，似在恭敬臣服，不到一会儿便纷纷退去，消失在城池中。

柳玄霄见灵兽已经退去本想放松下来，可自己周身的灵力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灵力如红色火焰包裹他全身，感觉自己的羽毛像火烧一般疼痛，体内的某个东西也控制不住快要爆发出来。

他尖叫起来，发现自己的声音竟不是灵兽的声音，而是人类啊的声音，他左右去看他的双翼，已经变成了人类的臂膀，他的爪，也蜕变成了五指。

他化成人身了，父亲说过，这是灵兽灵力增长的表现，也是玄鸟族的一次涅槃与新生。

柳玄霄浑身疼痛难耐，一直大声呐喊着，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疼痛的感觉终于消退，灵力回到身体内部，他落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孟长留一直在他身后注视着一切，用惊呆来形容确实是不为过的，自己养的鸟，自己养的红豆，今日不仅为他震退的可恶的灵兽，还化成了人？

孟长留带着满腔疑惑缓缓上前，暴露在他眼前的是一具男裸体，身躯高大而精壮，面容俊俏。

他就这样呆立着看着面前的柳玄霄，瞳孔漆黑，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他脱下身上的一件袍子披在柳玄霄身上，把他带进了一家残破无人的旅馆里，放在一张还未被损坏的床上。

二人走后，一着黑袍之人从探出身来，缓缓行至柳玄霄刚才躺的地方，捡起一片靛蓝羽毛，他拨开耷在眼前的红发仔细瞧了片刻，勾起了一抹唇角。

孟长留注视着床上躺着的人，内心五味杂陈，可以确定的是，他来自灵界，而且是灵界极有威望的一族，是哪一族呢？可不论哪一族都是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存在，如果那样的话，他是不是...该杀了他？

孟长留厌恶灵界，只要是来自灵界，他都想除之而后快，除了同样和他一样遭受到灵界驱逐的浮光。

他挪着步子，缓慢走上前，伸出一只大手覆在柳玄霄的脖颈处，犹豫着该用多少力气。

他的凤眸燃起一层可怖的血红，脖颈与下颚衔接处的青筋暴起，那只覆住的手不停颤抖着，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催促他

杀了他！快杀了他！

可他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一只红首黑羽燕在孟亭中飞来飞去的场景，忽地立在他眼前，是那两只莹莹含水的绿眸。

可是...是他害死了那么多人，害死了他最爱的人，他该死的！一定要杀了他！

孟长留摇着头，双眉紧拧成一团，手上的力气又增加了几分。

可脑中闪过的被怒火强行压下去的回忆又再一次涌了上来，他又犹豫了。

“啊！”

他终于受不了了，最后还是放弃了，闭了闭眼拂袖出去继续救治伤者。

外间的天已完全黑了下去，圆月悬空，雾气弥漫开来，叫人看不清路。

孟长留游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仍在想白天发生的事，脑海中闪过一遍一遍，自己应该杀了那只鸟的，应该杀了的，不就是一只宠物吗？可是，他竟有那么一瞬间，下不去手。

突然，一阵黑影从他身边极快地掠过，一着黑袍人当在他面前。他警惕着后退一步，手上一道心源之力也在闪烁。

黑袍转过身，金属面具半遮脸，露红瞳，他对孟长留微微躬身行礼。

“孟仙医，仙君有请”。

房间里的柳玄霄已经醒了，他觉得自己身体里面的五脏六腑都犹如江海般翻腾，他伸出胳膊看着自己活动自如骨节分明的五指，掀开被子捏了捏自己有弹性紧实的大腿，赶忙跳下床，从铜镜中观察自己的面容。

杏眼长睫，弯眉绿眸，虽不如孟长留俊美，但是一副更显稚气与可爱的少年模样，而且，他站直身子，自己好像比孟长留高了点，不错，他很满意自己这副人样。

美中不足的是还能看出些灵兽的体征，比如鼻头间微微隆起像鸟喙的翘鼻，尖耳后伸出的三根红羽，乌黑中夹着几缕靛蓝色的如瀑长发，以及后背生出的坚硬的保护羽，据父亲说这是玄鸟一族天生的保护屏障，有则可百兽不侵，千力不伤，但被拔下来后屏障会立即消失，灵力也会尽数消散。

可是，好像，他察觉到身边少了些什么。

柳玄霄四处看，孟长留去哪了？猜想不会是被突然变成人的自己吓到了吧?

可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应该不会，虽然他只是是凡人，但总归是修习术法的凡人，何况已经活了三百多年，总应该是见过些什么吧。

况且浮光也是灵兽化人，且身上的灵兽体征不比自己少，想必应该是又去医治伤者了吧。

柳玄霄看了看身上，披着的是孟长留的外袍，这提醒了自己，人好像都是要穿衣服的，随即用灵力脑海中浮现出孟长留平日所穿衣物的样子给自己变化了一身。

不过一身青白，朴素寡淡，他自觉与尊贵的少主身份似乎并不相衬，又啪嗒拍了下手，周身的衣物全都变成了朱红色，金边刺绣，精美华丽，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历经百年而今终于化成人身，灵力也精进了不少，若是能让父母知晓就好了，离家这么久，想必也是思念自己了，可孟长留这边，若是一声不响离开，会着急寻找自己的吧，况且回去，依母亲的性子定是不会让自己再踏出灵界半步，虽然已经不需要那块灵注水晶了，可回想起在昆峰阁中小半月的种种，还是对这人类男人生出些不舍之情的。

要离开得等他回来告知他一声的吧，应该是要告知一声的，只要告知完毕，自己就能无所顾虑地回去了，柳玄霄这样对自己说。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去搞清楚今日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灵兽会突然攻城伤人，必须去找巴蛇一族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