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霄无语，他不知这人类又在想些什么，这么冷的天让他跳进冰冷的池水之中。哼，跳就跳，柳玄霄展开翅膀犹豫了一会儿随即跳了下去，很快淹没在水中。

他不想承认，自己确实是不会游泳，而且羽毛一沾水就变重了，更加是无力扑腾，旁边有几只稍微大一点的鱼在他身边游走，似有嘲笑意味。

堂堂灵界少主，今日竟沦落到被鱼欺负，柳玄霄自觉没面，却在极力挣扎中渐渐失去意识，只听见耳边传来浮光的惊呼。

孟长留本只是逗逗他，没曾想到真的会跳下去，那日他捕鱼时，明明看见这鸟是用喙向下叼起鱼，怎么这次就直接跳下去了。

孟长留当然不会想到，不可一世的鸟大人自认为那日河水湍急不得下身实属正常，可这亭中小池一点点，怎么可能难到他这个少主？谁知忽略了自己的体型。

孟长留猛地站起来紧张注视着池塘，看着在快被淹死的柳玄霄也生出了担忧。

他伸手化出心源之力，力量幻作一道白光卷起柳玄霄，托在手上，像一只落汤鸡，弱小又可怜。

“浮光，把那只最大的鱼烹了，为师想吃鱼了”

浮光：？？？！

柳玄霄再醒来时躺在一张坐垫之上，旁边是小火炉，燃烧的熊熊烈火炙烤着它，湿透的身体已经完全干掉了。孟长留跪坐在一旁的垫子上，地上摆着一只被煮过脱骨的大鱼。

他端着装满鱼肉的小碟子，用针挑起送到柳玄霄嘴边。

柳玄霄张开喙吃掉，砸了砸嘴，确实是美味，只是这鱼，看着有些眼熟

他这样想着，歪着脑袋一双绿眸瞅着他。

孟长留心情很好，把柳玄霄托起放在膝盖上，轻轻摸索着他

“乖一些才好”

他渐渐有些喜欢上这种来自红豆的陪伴，虽然对方总是做出一些令他意想不到的事，又或是总是惹他不快，可他都没有升起有要把他扔掉的想法，来到昆峰阁的前两百年，永远都是独身一人，别人说他孤僻那确实不错。

后一百年捡到了浮光，她与自己一样，同样遭受过抛弃，驱逐，遭受过谩骂唾弃和无数白眼，最后逃到人界才得以保住性命，所以即便是她来自那种地方他也愿意接受她，有了她的陪伴，时光才不会显得那么漫长无头。

如今得了红豆，自己对这只鸟又是另一种情感，浮光终究是独立的个体，他对她也是师徒之情，可红豆，是一只普通的鸟，是一只他带回来的宠物，可以说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东西，尤其是那双绿眸，晶莹明亮，玲珑可爱，他十分喜爱。

若是能乖一些，自己便会更加喜欢。

翌日

孟长留决定要下山几日亲自为受伤平民百姓医治，没有带浮光，也没有告诉其他师弟，哪怕是云师弟这种相比之来稍微亲近些的师弟，但是却要带柳玄霄一起下山。

柳玄霄表示无语，真是赶巧，之前想逃跑的时候不得下山，如今不想逃了反而又能下山了，可他现在不愿了，他还想趁孟长留下山找找水晶呢？

无声的抗衡终究是无用的，最后他被孟长留放在大袖中带下了山。

一人一鸟行至东山地界，刚进一座城，就看到一片凄凉萧瑟之景，城墙损坏，房屋倒塌，幸存百姓互相搀扶逃走，街边临时搭建的救济蓬里，许多伤者横七竖八的躺着。

有些四肢残缺鲜血淋淋，有些身上布满齿状伤痕惨不忍睹，有人则因为疼痛而痛苦哀嚎面露痛苦。

灵兽伤人事件不断发生，且愈演愈烈，已经惊动了朝廷，当今皇帝忌惮于上古缔约不敢贸然击杀或抓捕灵兽，只能抵御退让和救助，也造成了灵兽越发大胆地攻击人类。

孟长留蹲在一伤情较严重之人身边开始诊治，柳玄霄则在一旁帮助其从木盒中找出药膏或器具。

这些伤口并不是一般利器所伤，而是灵力造成的，因此必须使用心源之力医治，这几日孟长留发现自己的力量竟然增长了些，这几乎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柳玄霄凑到伤者一处伤口旁嗅了嗅，流出的血液中带着些熟悉的气味，是灵界之气，这也意味着这是灵兽攻击所致。

可为什么？灵兽平日里是禁止离开幽都山灵界区域的，除非得到三大首领的命令，可谁命令的？是父亲吗？还是其他叔伯？

柳玄霄不解，在灵界时父亲常教导自己灵兽秉着天地日月灵气而生，得上古神兽传承庇佑，使命之一便是保护人间和平，即使在之后发生了捕猎者入侵等事情，可灵界也从未想过与人界起冲突。

他现在有许多问题但也无暇深究，这伤口一般药草是医治不好的，即使孟长留有心源之力，但毕竟少，用多了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能看到孟长留额上冒出的汗和微微泛白的唇

他有些着急了，若是自己有灵力可以驱使，医治起这些伤者定会容易些，他确实能感觉到自己体内一定有灵力在积蓄着，可如何使用怎样控制自己还并不知道。

柳玄霄看着孟长留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往下落，于心不忍，叼起一块白布在他额头上擦拭着。

“灵兽又来伤人了!快跑啊！”

随着一声尖叫的传来，本留在救济蓬治疗的的几个医者如临大敌般仓皇而逃，孟长留闻声走出，街上原本零散的几人已经跑的无影，城门口，几只庞然巨兽正慢慢靠近。

它们皆龙头蛇身，四红瞳，生羊角，满是尖牙的血盆大口张开发出的叫声震耳欲聋。

“竟是巴蛇一族”

柳玄霄看着这些昔日曾与他同在一起玩耍的灵兽，生出些陌生感，他们的身躯变大了数倍，瞳色也变的猩红，变得凶猛可怖，这究竟是这么回事？

眼看着庞然大物马上靠近，孟长留随即周身环绕起心源之力，那是柳玄霄第一次见他释放出全身的心源之力，白色中隐约透着些绯色，包裹住一旁的巨石，像巴蛇击去。

最前面的一只灵兽被击中胸膛，痛苦哀嚎一声随即倒地，激怒了它身后一只更为庞大的，甩动巨大的蛇尾向孟长留挥去，孟长留闪避飞身落在了另一处安全之地，原先站立的地方已被巨大的尾巴击出了一道天坑。

柳玄霄内心焦急万分，孟长留先前为伤者诊治就已经费去了许多心源之力，如今再与这些巨兽纠缠定撑不住，况且那灵兽，也是他的同胞啊，是昔日的玩伴啊！若是任由下去，必是两败俱伤。

孟长留体力渐渐不支，落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目光冰冷，脸上沾着血迹，像从地下爬出的修罗，而前方的灵兽就似是打不完的一样，一只倒下了另一只又前仆后继的补上。

柳玄霄猛地飞出去，挡在孟长留身前，奋力展开翅膀仰天大叫了一声

声音尖利而震耳，竟不像普通燕子能发出的声音。

“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