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星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往前走了两步，离贺燃更近，“都是男人，有什么不能看的。再说，又不是没看过。”

“……”贺燃安静地看了他两秒，然后动手解扣子，十分利落地脱了上衣。

动作间两片肩胛骨清晰地突出来，像振翅欲飞的蝴蝶翅膀，皮肉柔软，但很有力量。

接着是裤子。

昨天晚上洗完澡往身上套睡衣，他本来都已经穿上了自己的内。裤，抖开睡裤里面掉出来一条崭新的内。裤。

贺燃纠结了一会儿，抵不过心里隐隐作祟的纠结癖和安慰自己的洁癖，把已经穿好的内。裤脱了下来，套上了祈星准备的。

穿完才发现内。裤不是他的尺码，大了不少，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要掉不掉的。

贺燃虽然心里吐槽祈星就是故意让他穿他的衣服，睡衣买女式的都能买到合适的尺码，内。裤却按他的码子来。

腹诽了好一会儿，贺燃还是没脱，穿着宽宽大大的内。裤上了床。

昨天穿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也没想到祈星能这么不要脸专门过来看他换衣服。贺燃气得牙痒痒，最后眼一闭心一横，穿个裤子穿出了壮士断腕的气魄。

祈星有些好笑，但脸上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摩梭着下巴评价道：“还挺合适的，你转过来我看看正面。”

当着人面儿换衣服就算了，还要全方位展示一遍。贺燃忍辱负重，一脸不情愿地在原地转了一圈。

“行了吧？”贺燃忍不住问出声，“这都多长时间了？”

祈星不答话，往前走两步，抬手摸上贺燃的后脖颈。

手指微凉，贺燃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祈星倒是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把没整理好的领子翻出来，眼睛一直垂着盯着他鼻尖看，看的贺燃都有点莫名其妙。

贺燃眼神乱瞟，心想怎么整理个领子要整这么长时间，你是又重新设计了一件衣服吗？又想你小子身上怎么这么香，在家里还喷香水？！

贺燃胡思乱想，突然觉得耳上一热，祈星弯下腰贴着他耳朵说话：“你知不知道你一紧张就容易耳朵红。”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耳廓侧脸，这下贺燃不止耳朵红，脸也开始红了。

祈星见状低低地笑了一下，直起身捏了捏他的后脖颈，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

留贺燃一个人在原地，胀得脑袋都开始疼。

贺燃颓然地坐在床上，捂着脸痛苦地想，好他妈丢人啊。

—

客卧没有卫生间，他又不好直接在房间里撸。这门板也不知道隔不隔音，万一再控制不住哼两声出来，被祈星听见，他还不如直接撞死在这儿呢。

贺燃从没觉得自己能坚持这么久，久到彻底软下去时他居然出了一身汗。

贺燃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因为消晨/勃出了一身汗，真的是……不知该用何语言评价。

果真是越想快点做一件事就越做不好。贺燃悻悻地想，然后起身拍了拍脸，拉开门往外面走。

祈星已经坐在餐桌边上开始吃饭了，看见贺燃出来，祈星也没说什么撩骚的话，站起身去厨房端了他的饭出来，贴心地把筷子摆在他手边。

只是脸上一直挂着笑，在贺燃看来异常不正经。

“吃饭吧。”祈星把盘子推过去，又倒了牛奶给他。

贺燃夹起煎蛋送到嘴边，正要要下去，又想起什么，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祈星问：“怎么了？”

贺燃斟酌着说辞：“吃完饭我就回去了。”

“可以啊。”祈星破天荒地点头，异常的好说话。

好到贺燃怀疑他是不是又在憋其他坏。

“我说真的？吃完饭我就回去了。”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后半句话他没说，觉得说了有点伤人。

祈星喝了口牛奶，闻言放下杯子冲他笑了一下，“我又没说不让你走，你回自己家我有什么理由不让你回去”

贺燃狐疑：“你昨天不还说不让我走吗？这会儿这么好说话？”我不信。

祈星装得特像，“我一直这么好说话。”

贺燃心说你那脸都快臭成我麻将手气了，还好说话呢，能好好说话就不错了。

祈星低头认真吃饭，丝毫不提昨天晚上说要把他关起来的事，仿佛那只是他随口一说，不在乎贺燃什么反应。

贺燃心不在焉地往嘴里送煎鸡蛋，还在想祈星模糊的态度。

难道他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回国后顺便看一看老同学？那些纠结、不舍和思念全是他的错觉？

贺燃有些郁闷，本来还期待来着呢……

吃完饭，贺燃提出说要回去，穿的衣服要是还要的话，他洗完给他送过来。

祈星表示，一套衣服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你要喜欢的话送你好了。

说完，真的进卧室把贺燃穿过的那套睡衣装好递给他，拿了钥匙要送他回去。

贺燃木木地看着站着门口换鞋的祈星，一瞬间心里又胀又涩。

这就是他想要的两人关系最好的结果，但祈星真的给他了，他又不想要了。

他现在快三十岁，早已经过了因为情情。爱爱不管不顾的年纪了，而且就算是在那个年纪，他也没有真的轰轰烈烈过。

当时不能，现在也不能。现在不仅是不能，更不敢。

他怕祈星怨恨他，怕祈星不喜欢他，怕祈星回来只是想玩玩他，要他弥补当年完全不顾他感受的错。

更怕他喜欢了快十年的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半分，就这么被他辜负。

他不想祈星受伤，也怕自己受伤。

快三十岁的人，做决定的忧虑和犹豫随年龄增长呈指数高速往上攀升，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祈星站在门口晃了晃车钥匙，钥匙环上带了一串非常不符合他气质的铃铛和蓝胖子，一晃叮叮当当得响。

那响声像是直接落在他心上，带着他的心尖儿也开始晃。

“走不走啊？”祈星问他，脸上带着孩子气的笑，看着格外清爽明媚。

贺燃一脸黑线，有什么好高兴的，钥匙晃什么晃，开迈巴赫了不起啊！

贺燃撇了撇嘴，越过他径直走向电梯。

刚好有人要下楼，贺燃走到的时候电梯数字停在13，正要伸手去按，修长白净的一只手先抢了先。

祈星贴过来，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笑意，“走这么快干嘛？这么着急回家啊！”

贺燃攥紧了衣服袋子，干巴巴地说：“是啊，我赶时间，要给我的猫做饭。”

贺燃“唔”了声，没说什么，一路上倒是把车开得飞快，基本就是压着限速线过去，急切的好像车上坐的不是贺燃，是瘟神。

贺燃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物，更郁闷了，更琢磨不透祈星的心思了。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祈星突然开口问。

贺燃恹恹道：“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