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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 北 往 事

    关于遼北我想的全是你,想来想去,无非是痛苦和委屈。那时候,铁岭的花鸟市场上,满大街都是倒骑驴,而记忆中的你,就像一张被晒干了的驴皮。 彪子的斧头掉了,他就用手柄敲死了人。他將生活拆成一个个无意义的零件,他尝试用凛冽的忧郁,与不屈的幽默,从严肃语境中抽离,只有逃離了严肃,他才可以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终于等到了那一天,彪子戴上一重又一重的面具,他要把所有人都打倒,这就相当于从来没有人被打倒,不过是死在了黑水潭里。      

    030 在火化场

    小说: 辽 北 往 事 作者:岐夬 字数:2104 更新时间:2020-10-10 00:36:21

    由于流了太多汗又哭湿了头发,彪子感觉自己的脸上,全是咸咸的味道,像是一条臭鱼。

    老枪用手摸着这条臭鱼的大腮帮子,满眼的似水柔情,不知是否空赴。

    老枪把彪子搂在怀里,蹭在他的脖子上问道,“肚子饿不饿?我先去给你做点吃的。”

    彪子说,“你休息,我去做吧。你可能不熟悉老舅家的厨房,柴米油盐酱醋茶,放在哪里,我怕你都找不到。”

    “怎么会找不到,你不在的时候,老舅家我也经常来,缸里的那半缸米,就是我买来的。”

    老枪坚持要去做饭,彪子说煮碗面就行。

    当老枪从厨房里端出来两碗小葱拌面的时候,馋得彪子直想流口水,用筷子尝了几口,他从没想过,小葱拌面也可以这么香!

    这大概是彪子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小葱拌面,他惊讶于老枪的厨艺,简直就像是给麻瓜施了魔法,忍不住对老枪连连称赞!

    老枪脸微微发红地揉着鼻子说,“以后想吃什么,你尽管说,我都给你做。”

    彪子觉得现在待在他身边的这个和他一样年纪的老枪,比他记忆中那个,少年时候什么都不懂的王小枪,简直温柔成熟太多。

    洗了碗老枪说还是再讨论一下老舅的后事。

    彪子坚持要土葬,说是土葬,再立块碑,在碑上刻上字,能让老舅的身首有个家。

    老枪说,“我看,还是火化之后,再把骨灰撒了的干脆。老舅指不定,根本不想再呆在这铁岭了也没准。你想,老舅他都在这呆了一辈子了,还有什么可待的?”

    彪子回忆起美好来,“为了铁岭的熏鸡架,锅包肉,铁锅炖大鹅,难道不值得?”

    “老舅他都仙逝了,你说他还吃得着嘛?”

    彪子还是拿不准主意,谁让老舅啥也不说一声,两腿一蹬,人就这么走了呢。

    老舅被仙鹤接走的时候,还穿上了干净的中山装,走得挺安详,就是不和彪子说一声,彪子越想越难过,伤心得又要昏过去。

    老枪拍拍彪子的背安慰说,“你想啊,老舅膝下无子,如果我们俩哪天也远走他乡,就没有人每年回来给老舅扫祭了。老舅的坟头草,不知要长几丈高。说不准,再过几年政策一变,没人理的野坟,直接被管丧葬的单位给掀了,到时候又找谁说理去。还是火化吧。火化,再简单地办一办,老舅估计也不想他走了之后,家里边这么吵吧?”

    彪子抹了抹又止不住涌出来了的眼泪说,“行吧,火化。火化要多少钱?”

    老枪说,“怎么也得大几千。”

    “行,我有钱。就是不知道怎么联系火化场,是我们直接送过去,还是?”

    老枪说,“你先在家守着,我骑摩托车,去火化场找车来拉人。你在家要守好老舅,关好门,别让豺狼虎豹进来啃了老舅。”

    “嗯,你去吧,路上小心点。”

    “有什么事,用家里的座机打我电话。”

    老枪从怀里掏出纸笔,写了一串数字在纸上,然后递到彪子的手上,“14155029113,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现在就用座机拨打一遍试试,防止真有急事的时候,拨不通。”

    彪子拿起客厅里的座机,立马就打通了电话,老枪从怀里掏出他的黑莓8310 curve,告诉彪子,放心,我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彪子听着这份郑重的承诺,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的样子,过于陌生。

    仿佛从没认识过他,但一认识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认识了他很多年,彪子说不清楚这种情绪,彪子的心乱得很。

    彪子把老枪送到门口的时候,老枪突然改变了主意说,“我们还是一起去吧。你赶紧关好门窗,我们快去快回。”

    彪子说,“你去吧。我在这守着老舅。”

    老枪说,“不是。我是担心天马上就黑了,老舅又刚过世,你一个人在家会害怕。”

    彪子思虑再三说,“行,那你在家里守着。我去火化场找人。”

    老枪说,“不行,你情绪不稳定,不能开车,下雪天路又滑,你一个出去,太危险了。我想,最好是我把你带在身边,我们趁现在天还没完全黑,快去快回。”

    老枪边说边在找锁和铁链,说是要把老舅的尸体锁在椅子上。彪子不解,老枪这究竟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老舅还会诈尸不成?

    老枪说,“也许是我多虑了。你也知道,昨晚上,德贵的尸体被偷的事。还有装在火车上,被黄大仙他们拉走的那头大黑熊,黑熊肚子里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碎尸块,总之最近发生的事,全都太蹊跷了。”

    “别说了,你说得我真的有些怕了。”

    “拿起老舅之前给你的枪,我们走!”

    老枪把老舅的尸体锁在椅子上,又反锁了门窗之后,就带着彪子,拿着猎枪出了门。

    一路上天气阴沉沉的,路灯很昏暗。

    虽然没下大雪,但大风刮得贼厉害,街上的行人很少,但过路的车辆却挺多。

    来来往往的卡车,远远看过去,仿佛一条条是滚在雪地上的白色大毛毛虫,而那些毛毛虫的内脏,却是一车车长长的木头。

    大货车浓黑的尾气在一片晶莹剔透的世界里,就像深海里的章鱼喷了一大口黑墨水。

    彪子坐在老枪的摩托车后座,满脸风霜。

    等他们开到火化场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这么远,赶回去还不得半夜,真是折腾人。彪子已经冻得流鼻涕,加上哭过,他现在的眼睛,那是又红又肿,比被大马蜂蛰还夸张。

    火化场灯火通明,还候着好几个人,七个八个那是有的,还有一个拎着探照灯,在厂子门口巡逻,防止有人偷车的老保安。

    他们走进去和火化场的人交涉,老枪找到管事的人,说,“家里的老舅,今晚上仙逝了,需要火化,最好今晚去拉一下人。”

    那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一脸不耐烦地说,“老铁?现在是零下二十几度了,你们不道啊哇?没钱买油,柴又湿,根本就点不着火,烧不起来了,还火化?咋火化?你们以为是林正英用荔枝树堆柴烧僵尸烧着玩呢啊?说火化就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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