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楓頂著一窩蓬鬆的頭髮從客廳略過，去盥洗室時，有意無意地瞟見元結圍著藍色印有多啦愛夢的圍裙。

凌楓睡意朦朧，沒有多看，進了盥洗室洗洗刷刷，乒乒咚咚，最後在馬桶的一片沖水聲中，意氣風發地走了出來。

要不要這麼誘z惑？

元結踏著藍色棉拖鞋，穿著修身的淺咖色大熊睡衣，睡衣是低圓領，露出喉結與細微的鎖骨，面前掛著藍色印有多啦愛夢的圍裙。

凌楓腦補了一幅圍裙情景play圖。對著元結「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元結端著剛磨好的蕎麥豆漿，解釋到「我姐買的，平常都是她用，我基本上不在家做飯。」

「今天是我賺到了。」凌楓道，在元結的示意下，走到桌邊坐下。

「先讓你養養眼，然後以身相許。」元結把做好的蝦煎仔、雞蛋和培根，還有雪櫃里的麵包拿出來，「你湊合著吃，一會兒，我送你。」

「你不上班嗎？」

「上班。不過送你也順路，無風最近在上海醫院那邊投資了一塊地，小區建的差不多了，我要去那看看。伯母不是在上海醫院嗎？」

「嗯。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順路。可無風什麼時候在那裡投資了？沒聽他提起過。」

「他準備年底與葉暮結婚，現在拚命賺錢呢。」

「這小子，還一套一套的。」凌楓喝了一口蕎麥豆漿，覺得味道還不錯。

「他沒和你說他和葉暮的事兒？」元結疑惑，照理，沈無風應該和他說了。

「說了，他要我給他當伴郎。」凌楓好氣道 ，「我還沒結婚，他倒是先悠哉的飛了。」

元結盯著他，狐疑地問道，「你也想結婚？」

凌楓看了他一眼，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在心裡抖了抖自己，即口回道，「沒有沒有。隨口說說，隨口說說而已。」

元結繼續盯著他，「我可以娶你，要不，學長年底也和我結婚吧。」

凌楓怔怔地看著他，愣了一秒鐘，「你沒病吧？」

「我沒有病。學長要檢查嗎？」嬉z戲地說著，元結扯了圍裙，開始脫睡衣。套頭式的睡衣，一下子就脫掉了。凌楓抬眼就是一副養眼的好身子，大胸加腹肌。

凌楓覺得自己很是嫉妒。陸離有腹肌，沈無風有腹肌，元結也有腹肌……這年頭，為啥只有他沒有腹肌，沒有胸肌。凌楓在心裡吶喊，當年他也是有腹肌的，雖然不明顯。現在倒是好，他們都有，他的腹肌連一點影子都沒有了。

凌楓不知道他這副盯著元結腹肌看的表情，落在元結眼裡甚是可愛。雖然他並沒有真正地盯著元結看，只是在聚焦神遊。

元結的手搭在睡褲邊緣，忍著笑，「學長還要檢查我的下面嗎？」

凌楓神遊回來，就看見元結開始脫褲子。

「我z靠！」凌楓收回目光，低頭大口咬著麵包，面色很不悅，「元結，你再這樣，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

元結唇角勾笑，臉上閃過一抹邪z魅的神情。伸手提起衣服穿好，坐到凌楓對面，恢復一貫的暖男形象，「凌楓，我不是這樣的人。因為你……算了，我為剛才的事情道歉！我保證我不會再做同樣的事情了，你答應我的事也要做到。」

元結認真地看著他，伸手覆上凌楓搭在桌上的手，「凌楓，我能做到，你也會做到的是嗎？」

「嗯。」凌楓雖然有點不耐煩，可是他不得不承認他這次真的把自己給坑了。好在還有兩天，他興許能想出什麼拒絕的辦法，或者發生點什麼事情，讓他拒絕元結啊。

兩人出門時，已經八點半了。元結載凌楓到上海醫院，自己便去了無風投資的小區。

凌楓站在醫院門口猶豫不決，他這樣直接進去，不會被他爸給揍一頓嗎？凌楓見識過凌衛文揍人的狠z毒。沒錯，就是狠z毒。往死里踹的那種。凌楓品嚐過。

也不是什麼大事，叛逆期誰還沒和父母犟過兩句。凌楓就為零花錢的事情和他媽吵過。那時候，他談了個女朋友，要買生日禮物。女朋友是月末的生日，凌楓月半前就把零花錢花光了。

於是就朝若芸要錢，若芸問他錢都花哪去了。泡吧唱K這種事情當然不能作為花錢的去向。凌楓不肯說。若芸了解凌楓，自然不肯給錢。凌楓堅持要透支下個月的零花錢，兩人為此吵了起來，凌楓氣急之下說了兩句重話，惹若芸生氣了。然後凌衛文回來，直接就開始踹他。

要不是他媽在場，凌楓一點都不懷疑，他那一天可能會被凌衛文踹出個殘疾來。在凌楓心裡，凌衛文就是個護妻z狂z魔。

打那之後，凌楓就避免和凌衛文接觸。他明白，凌衛文心中只有他媽，沒有他這個兒子。凌楓曾經一度懷疑，自己是別人家的孩子，但照著凌衛文和若芸的相愛程度，他便打消了這個念想。

凌楓踟躕著，他是得見他媽，但不能讓他爸看見。可是他又不知道他爸什麼時候不在他媽身邊。凌楓點開手機聯絡人，上下劃了幾遍，最後在沈無風的頭像上點了一下。

除了他這個懂事的表弟，他想不出還有誰能救他。然而事實是沈無風沒有接他的電話。凌楓一連撥了四次，無人接聽。

凌楓覺得老天在和他開玩笑！

凌楓拿著手機，舉目四望，醫院門口的車擠的水泄不通，賣煎餅的在做煎餅，賣水果的在和客人說說笑笑，馬路上車來車往，對面的藥房有點冷清，但時不時有人進出。

大冷天的，雖然有太陽照著，但是那種寒冷的氣息未曾減低半分。凌楓順著馬路，走到十字路口，恰逢紅燈。

其實也幸好是紅燈，他都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陸離路過上海醫院前的紅綠燈前，也是恰逢紅燈。有點受不了坐在副駕駛上侃侃而談的女人，陸離開了車窗，把胳膊撐在窗口，目光轉向一邊的行人道。

凌楓沒想過要見陸離，至少這個月還沒有做好準備。凌楓恨自己的好視力，那個女人貼向陸離的時候，他看見陸離轉頭去吻那個女人。

陸離可能真的不是彎的。凌楓告訴自己。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沒有表現出對女人沒有興趣。自己以前也談過女朋友。陸離不是說男女都可以嗎？自己不也是說男女都可以嗎？

凌楓收回目光，看著對面的綠燈過馬路時，差點被正常轉彎的車子撞到。

凌楓摸了摸口袋裡的錢，找了一家咖啡店坐下。店裡放著王菲的《清平調》，凌風覺著王菲的那個恨字唱的特別有味道。他聽著歌，一隻手撐著腦袋，眼睛望著窗上的聖誕老人，唇角揚起一抹微笑，腦袋昏昏沉沉。

沈無風給他回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在咖啡店坐了一個上午。

沈無風找到他的時候，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你不是住元結那裡的嗎？他怎麼會讓你一個人在這？」沈無風不解，元結不是一直要追凌楓的嗎？現在他給他們創造了機會，他卻是這樣對凌楓的。

「他工作去了。我自己出來走走。」凌楓不想說他不敢去醫院看他媽。

「你一個人走這裡來？」沈無風被他逗笑，「凌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凌楓笑笑。

沈無風道，「你找我什麼事？」

「我想知道凌衛文什麼時候不在醫院？」凌楓尷尬地笑了笑，「我就只想見我媽。」

「姑姑出院了。」沈無風瞥了他一眼，「我也是剛知道的。」

「哦。什麼時候？」凌楓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又似乎多了一份心事。

「今天。具體的要等元結來才知道。」

「元結？他怎麼會知道？」凌楓驚訝，元結怎麼會認識他父母。

「姑姑住院的時候，他代我去看過，姑姑和姑父都認識他了。他們相處的……」沈無風頓了頓，欲言又止，最後只說了四個字，「似乎不錯。」

「不是。他不是也去日本了嗎？我碰到他了……還有你，我們不是一起回來的嗎？你哪有時間去看我媽？」凌楓不理解，他媽不過住院四五天，元結怎麼會有時間？沈無風怎麼會有時間？

「他只在日本呆了一個晚上。」沈無風說道，「我說的是他代我去看姑姑，不是我和他去。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去看姑姑的。」

凌楓狐疑地看著他，「那元結怎麼沒和我說他去看過我媽？」

「不知道。姑姑好了很多，你不用擔心。我打算明天把她接出來解解悶，你有時間嗎？」

「什麼時候？」

「中午一起吃個飯，還有元結。」

「嗯。」

元結來時，沈無風已經替凌楓結了賬。兩人坐在沈無風的車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凌楓，你得自己問他，我不能代替他跟你說了所有。」

凌楓勾唇輕笑著推開車門，轉向沈無風道，「好表弟！」，隨手合上車門，走向元結。

沈無風笑笑。他已經有葉暮了，他不想再因為凌楓而讓葉暮難受。

「凌楓。」元結為他打開車門，凌楓頭也不抬地鑽進車裡，道了句「謝了！」

元結也不知道沈無風究竟說了多少，瞅著凌楓不慍不火的樣子，他笑道「今晚想吃什麼？」

「最酸最辣的面。」看著元結那張笑眯眯的暖男臉，凌楓提不起氣來。

「最酸最辣？」元結想了想，「我知道外灘有一家做酸辣粉的館子，讓他們把粉換成麵條，怎麼樣？」

「可以。」凌楓伸手摸了把元結的臉，又伸手上去捏了捏他的臉蛋。

「這是怎麼了，我的美人學長？」

「該揩油的時候就揩油，該吃豆腐的時候就吃豆腐。」凌楓縮回手，側過身子，閉上了眼睛。

元結想他該是心情複雜著呢。不鬧他，替他放下了座椅，讓他舒舒服服地躺著。

但是凌楓不樂意就這麼躺著。

「我看見陸離了。」凌楓道，沒有睜開眼睛，因為他的腦子裡全是陸離親著一個女人的畫面，「他也看見我了。然後他和帶著的女人親吻。你說他早不親晚不親，非等到看見我，我也瞥見他的時候才親，這是什麼心理？炫耀嗎？他還有女人？」

元結在大學裡沒啥機會和凌楓接觸，一是因為凌楓大四要畢業了，二是因為他和陸離正打得火熱，元結根本z插z不進腳。等到他有了接觸凌楓的機會，也就是兩年前，凌楓心裡頭只想著報復陸離，壓根不鳥他。兜兜轉轉，現在凌楓躺在他的車裡，他才知道，學長原來也可以說那麼多的話。

只是沒一句和他有關。

元結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里，但他嘴巴緊閉，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凌楓也沒指望元結能說啥，他自己坐了起來，笑了兩聲，「他和女人結婚的那天，會不會突然發現自己不直了？哈哈哈……」

「你說，那女人要是知道陸離和男人z幹z過，不噁心嗎？哈哈哈哈哈哈……」凌楓也不知道自己笑啥，可他就是要笑，「那女人一定不知道陸離有多變態，哈哈哈哈哈哈……這麼z操z蛋的事情，竟然讓人家一黃花大閨女給碰上了，哈哈哈哈哈哈……他倆肯定得離婚，除非這女的是個z百z合，受家庭z逼z迫無路可走……唉……」

元結突然剎車，凌楓差點一頭撞到車前的玻璃，「元結，你幹嘛突然剎車？」

「到了，學長！」元結帶笑地說道。

「你開車技術有那麼低嗎？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撞到……」凌楓忿忿不平地嘰歪著打開車門。

元結伸手撣了撣他的肩膀，「學長，別陸離長陸離短的了，學長，不是還有我嗎？」元結低頭湊近他的脖子咬了一口，「要不是因為在外面，真想直接把學長扔到床上，z操z到哭……」元結抬頭，笑著在他眉心留下一吻，「那樣，學長想到的只能是我！」

凌楓一下子被元結的話澆醒，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和元結說了一路的陸離。凌楓靜了下來，看了看周圍的街景。四處燈火通明，車車相挨，眼前的店上有燈光映出的的五個大字，趙記酸辣粉。

凌楓看著含笑看著他的元結，彷彿剛才是做夢一樣。元結會對他說那樣的話嗎？

「學長，我們進去吧。」

「嗯。」凌楓點點頭。他有點不了解元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