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朱古力那張茫然的臉讓於淮不由想起了數學課被點名上台解一道難題時的自己，明晃晃大寫的一個問號，簡直如出一轍。

朱古力收回茅，歪著腦袋，緊皺著眉冥思苦想了許久，半晌才問出一個頗有些深奧的難題：「人是什麼？」

這個問題饒是生物學家研究了大半輩子也沒搞清楚，人類這種生物實在是太過奇特。

不過若讓於淮回答，那隻能是：「複雜和矛盾的綜合體。」

這話其實也沒錯，人不就日常生活在自我矛盾，交往矛盾以及社會矛盾之中嗎？簡直複雜的不能再複雜，卻又偏偏只能在複雜中尋找一條稍顯簡便的道路。

那就是自我主義的誕生。

夏越人看了他一眼，然後補上一句：「換言之，比你們高等的存在。」

這話就有些狂傲自大了，但於淮卻聽得格外舒心。

大概是作為人族知道人族常年被欺壓，受委屈太久，好容易有了能扳回一城的機會，這僥倖自然喜上眉梢。

朱古力不知他們心裡那些小九九，這腦子遲緩的地族居然又被忽悠過去了。

於淮覺得，照他這種性子是沒法在人類世界摸爬滾打的。沒出個兩三天估計就被人騙得錢財盡失，甚至還有肉體及生命的危險。

只是讓於淮沒想到的是，這朱古力反應格外大，居然「撲通」一聲給他們跪下了。跪下還不算什麼，居然連磕了十個頭，次次撞得「咚咚」響，最後落了個頭破血流的下場。直看得於淮頭腦發漲，額頭一陣一陣的刺痛。

見這朱古力大有繼續磕拜的趨勢，於淮忙幾步上前扶起他：「你別這樣。」

這舉動整得他們彷彿是反派一樣，讓於淮的良心有些難安。

可誰知，夏越人卻拉過於淮，冷眼對著朱古力：「沒事，繼續讓他磕。」

「越人！」

於淮有些急，夏越人這未免有些過了，稍稍懲罰懲罰這些異族已經讓於淮很解氣了。畢竟當初受欺壓的不是於淮，於淮也只是替以前的人族抱不平罷了。但這地族想必壓根不知當年事，牽連他就有些可憐了。

夏越人輕輕捏了捏於淮的臉，沒有半點被質疑的不快，反倒溫柔的很：「沒事，這是他們的習俗。但凡遇到地位高的，必要磕拜足足一百次。你要是這時不讓他這麼幹，反倒會傷了他的自尊。」

雖是夏越人說的話，可於淮仍半信半疑。

這相當不人道的習俗，世上真的會存在？

朱古力點點頭，驗證了夏越人的話：「您很了解我們。」

夏越人不答，徑自走到樹邊上挨著樹閉目養神起來。徒留於淮一人繼續在良心的譴責下接受百次磕拜。

百次磕拜結束，朱古力的臉早已被鮮血染的面目全非，卻沒有痛覺般露出潔白的大牙笑得燦爛。

「我能不能拜託您們一件事？」朱古力直視於淮的雙眼，堅定不移，但手指卻不自覺在茅棍上敲敲打打。

看得出，他還是很緊張。

於淮拍拍他的肩，儘可能消除些他的不安：「你說。」

「能不能送我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