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樹液

羅曼拿起丟在那堆破雜誌旁邊的剃刀，順著蛇肚子中間的縫合線，直接把它劃成了兩片。

羅曼用手使勁地撕扯，把蛇皮從劃開的口子兩邊給一一剝開，像剝一條真正的帶血動物一樣地用力。

皮特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想幹嘛。

羅曼邊剝邊說，「小皮特，給你一個驚喜要不要？」

皮特說，「什麼驚喜？」

羅曼說，「如果我沒猜錯，這條假蛇，很可能是主奴遊戲的道具。」

「哈？你說什麼？」

皮特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是什麼原因，竟讓他有這種奇怪的想法。

羅曼邊丈量著那條被剝成兩半的蛇的長度，邊說道，「你看，這柔韌度，這長度，既可以當成是捆綁時用的繩子，又可以當成是受刑的時，抽別人用的鞭子，甚至尾巴這裡癢癢的地方，可以撓別人腳底心，還不是主奴遊戲的道具，那是什麼？」

皮特說，「你可真會聯想。」

羅曼說，「用不著聯想，事實都擺在這裡了，我說它是，它就是。」

皮特說，「嚯，說得好像你經常玩主奴遊戲一樣，只要一有韌性就能當繩子，一想到繩子就是捆綁；只要一是個條狀物就能當鞭子，一想到鞭子就是刑法；還撓人腳底心，你說你，怎麼就這麼惡趣味呢你，哈？」

羅曼沒回答他，依然低頭在鼓弄那條蛇。

突然，羅曼像鬆了一口氣似的靠在座位上，手上的蛇，也被他徹底地掰成了兩節，中間有一條什麼東西戳了出來。

羅曼費力地抽出裡面的棒狀物，知道自己一定是拆錯了位置，或者說沒找到開關之類的東西，不然怎麼這麼暴力還弄不出來。

羅曼把那東西抽出來之後，重新晃到皮特眼前，問他，「你看到了沒，這就是藏在裡面的證物。」

羅曼繼續鼓弄那玩意兒，再次從中間拔開，原來是有伸縮性的。

羅曼問他，「從中間拔開，有兩個頭，說明什麼？」

皮特看著那根棒子重複了一遍羅曼的問題，「說明什麼？」

羅曼說，「說明這是女同用的。」

皮特一臉不可思議，這個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呢。

皮特一本正經地說他，「你簡直過度聯想了好吧？你就問你，什麼東西會沒有兩個頭呢？難道不是任何東西都有兩個頭才對，連線段都有兩個端點呢！」

羅曼摸索了一會，終於找到了開關，然後車裡響起了尷尬的聲音。

羅曼拔掉了其中一個頭的蓋子，露出裡面像粉肉一樣的形狀，抓起皮特的手，把他的手蹭到按一定頻率抖動著的地方。

圓冠傘頂上開著的那個細小馬眼，做得跟真的似的，正在發出「呲呲呲」的電動聲響。

羅曼說，「你用手摸摸看，這個震動的頻率，是不是那麼一回事？」

皮特現在才反應過來，「我'操，好像是。」

皮特現在完全相信羅曼剛才說的，這是［什麼什麼道具］之類的話了。

甚至在皮特的腦海里還闖入了兩個雙生的美人，擁抱在一起，共同使用它的形象。

皮特問，「不是，關鍵是，你是怎麼推理出來這玩意兒是這種東西的？」

羅曼問他，「伊甸園裡，是誰誘惑夏娃吃下了蘋果？」

皮特想當然地回答，「是蛇。」

皮特在說出這個理所應當的答案的時候，突然起了一層冰涼的雞皮疙瘩，而且感覺有點耳根燒熱。

但是皮特還是完全沒想到這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繫。

「你撿到寶了，皮特。」

皮特用手撓著耳根，聲音低低地說，「這個··我沒想到···也沒發現···畢竟正常人是不會朝這種方向聯想的。」

羅曼握著那東西的一端，像搖熒光棒一樣搖晃在手裡，看著皮特說道，「藏在蛇腹里的雙頭龍，誰能想像，假正經的老修女，會怎麼擺弄這玩意兒呢。」

皮特有些疑惑，哪裡來的什麼修女，於是問他，「你說什麼？」

羅曼自言自語地說道，「我知道你完全想得出來，但是最好先跳過不說，心急著在這方面成為激進派的表現主義者，可撈不到什麼切實的好處，畢竟從那個不能說的開始，規則就已然形成了。我知道，你知道，但你最好，閉嘴。就讓你那不安分的，像一隻蚊子一樣飛來飛去的想像力，困在一滴樹液中吧。」

皮特只是稍微地慫了一下肩，覺得自己的想像力在「雙生的美人」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就打住了。

畢竟自己平時也沒有那種喜歡看人搞百合或者雙'飛的愛好。

「你確定你是在那個出事的公園撿的？「

「嗯。」

「那就對了。」

「對什麼？」

「你手上的這個，很可能是死者的東西。那天晚上，死者開著車，帶著這個，她精心定做的玩具，要去找她的老情人約會。約會！！懂了吧，用這個。」

「你是說，死者是女同？那她說的那個老師，也是···」

「嗯，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吧。」

「我真是佩服你的想像力，羅曼。」

「我也佩服那兩位老姐兒，這是玩命呢。」

沒錯，命都玩沒了。

但是皮特還是不太明白，羅曼這傢伙，究竟是怎麼把這些東西串聯在一起的，是不是那個遇害的女孩還和他說了其他的什麼重要線索。

「你說什麼？」

「我說，下車吧，我要走咯。」

皮特還沒有問完，羅曼就催他下車了。

下車之前，羅曼把「解剖」過的假蛇，連同那個［兩頭可用的震動器］塞回到了皮特的單肩書包里。

說什麼都要還給皮特，皮特看著那些東西，哪裡都覺得不舒服。

羅曼說，「東西還你，你撿到的，我可不要。還有，再給你一樣東西，你必須也給我好好拿著。「

皮特說，「我就討厭你說話時這種，非要命令人的口氣。」

羅曼從車上拿出一本a4大小的牛皮紙筆記本，遞到他手上。

十分誠懇地說，「這是我的畫，也許你會感興趣，如果你不要，我會難過的。」

皮特接過本子，隨便翻了幾頁，小聲地說了他一句，「嬌氣。」

你他媽的，憑什麼和我說什麼「我會難過的」這種屁話？

說得好像我就非得顧及你的心情不可一樣，真是只···超級自以為是的大···大螞蚱···哼。

羅曼看向皮特拿在手中的本子，眼睛盯著白紙上的那些黑乎乎的畫說道，「很奇怪。有天晚上，我做夢，夢到了一些奇怪的圖案，於是就畫了下來。額··那個··我是說，你能幫我看看嗎？我覺得，也許你們吉普賽人懂我們這種外鄉人，難以理解的東西也說不定。」

皮特看著羅曼畫的那些圖案陷入了沉思，像做夢似的或半醒狀態地卧在一張共同的面紗下。

透過這具面紗，世界和歷史看起來都是披著奇怪的色彩。

皮特摸著下巴說，「嗯，感覺似曾相識。」

羅曼問，「似曾相識的意思是你見過我畫的這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