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奈升說他只是普通家庭，這可能比較難理解。

邵祁陽深覺這是他記憶中另一濃墨重彩的一筆。

在庭院里集體操練的學員隨著門開紛紛看了過來，見到來人皆是一愣。

隨即一聲震得耳膜嗡嗡作響的「小少爺」讓大半停在外面的電瓶車都發出了警報。

宋奈升對邵祁陽不常笑，對其他人可謂是和藹可親，一個承載了星月的眼睛都笑彎了。這一路，見到誰都得打聲招呼。

邵祁陽撇了撇嘴有些不太高興，但這情緒來得十分沒有資格。

他清楚的很，故而隱忍著沒發泄出來。

宋奈逸早到，甚至都換好了寬鬆的道服。站在他旁邊的，姿態表情都和宋奈升十分相似，相貌卻決然不同，或許也沒那麼絕對，就是看著沒那麼像罷了。

「奈升。」此人緩緩開口，端著一副冷漠樣，但高興向來是藏不住的，他甚至在宋奈升進門後，無意識的向前邁了一步。

「大哥。」宋奈升在他面前站定，十分沒有負擔的接受了冷漠大哥的安撫。

大哥宋奈岳抬眼看向了人高馬大，卻在他弟弟身後畏畏縮縮的陌生男人，幾乎是覺得沒有認識的必要，不明所以的冷哼了一聲。

宋家兄弟不管是拎出哪一位來，都叫人覺得一頭霧水。

沒辦法融入這裡，邵祁陽只得讓自己不要顯得太突兀。他就站在庭院里，在學長換道服的時候既不亂走，也不亂看，端著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半灰白的頭髮垂著，他踩著腳下的石子，數一二三，嘴角噙著笑，「七百六十一…七百六十二…」

「你在幹什麼？」宋奈升的道服里沒有穿內襯，黑色緞帶系在腰上，為男孩纖細的腰肢勾勒出了完美的曲線。

「學長沒讓我動，我…我不敢動。」邵祁陽微側身讓他走自己面前那條小道。

如果學長為了跟他保持距離，就會踩到草坪。如果不想踩到草坪，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會被拉近到只有幾毫米，說不定運氣好可以歸零。

邵祁陽打心底期待著祈禱著。

彷彿上天聽到了他的祈求，下一刻宋奈升的小臂挨著他的腹部站定了。

「你…」宋奈升想問他為什麼像忠犬一樣聽他的話，可撞到他目光中木訥著臉的自己，又想起來了。

啊，邵祁陽說喜歡他。

不知怎的，他莫名覺得心煩意亂，零距離的接觸更顯燥熱，邵祁陽的眼神讓他覺得危險，像深淵在召喚他，「你…你隨便逛逛我活動一下，難得回來我可能還要去一趟練舞房。」

……

因為宋奈升體質的關係，道館的一招一式於他而言，只要腦中可想，沒什麼做不到的，威力也是他人數倍。可能是覺得沒什麼意思，很快他就失去了當陪練的興趣。

他換了一件雪紡的白色襯衫，寬鬆到他微彎下腰胸前的顏色就能全部入目。

到小腿肚的黑色緊身褲腰間纏了一片黑金珠簾，隨著他旋轉起舞形成了中短裙的殘影。

練舞房專屬宋奈升一人，難以啟齒的童年陰影讓他養成了不練舞無法冷靜的習慣。西方芭蕾也好，東方古典舞也好…旋轉吧，能冷靜下來的唯一辦法。

為什麼邵祁陽能讓他這麼容易惱火，為什麼他的眼神叫人覺得那麼熟悉。

為什麼他只是清澈濕潤的眼睛能讓他瞬間聯想到哭泣時的樣子。

明明他沒見過邵祁陽哭。

至少現有的記憶中是這樣子。

宋奈升沒有看到面前的鏡子里出現了一隻誰的腳，踏出來一步又縮了回去。

他也沒看到有誰按住了自己的心臟，怕心跳太過強烈打擾了他。

宋奈升像被折斷了翅膀的鳥兒似的，左手別在身後右手反手舉過頭頂，旋轉漸停，屈膝緩緩地伏到地面上。

他雙眼有些失神的喘息著，額頭抵著地面。

他說，「抱歉，可能今晚要你留宿了。我現在可能沒辦法去學校。」在回神後，他被邵祁陽攬著站了起來。

宋奈升的腳掌已經被磨破皮了，可邵祁陽又不願責怪他沒有穿防護的舞鞋。

他只是要求學長下次能穿上鞋，實在不願或者是懶了，喊他來為他穿上也不是不可。

……

「哈？不管你在哪都能把你叫來？」

「嗯，是。」

——因為以後我絕對不會距離你太遠，十五年來我都迫切的希望能一直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