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懷春

雪莉並不肥胖，但是非常壯實，這輛小車，對於她來說，就跟個小玩具似的。

皮特甚至還腦補了羅曼口中的」大力士「雪莉，輕而易舉地把這輛」小玩具」給舉起來之後那副怡然自得地模樣。

羅曼發動汽車之後，便打開了車頂篷。

一輛紅色的小敞篷，就這樣緩緩地駛進了夕陽的餘暉里，風呼啦啦地吹著，真是快意。

皮特坐在羅曼身邊，打量了正在開車的羅曼一陣，饒有興緻地說道，「我看你呀！似乎天生就長著一副厭世臉，沒想到居然這麼熱情。」

「厭世臉？」

「沒錯，就是一副有點拽，但又死氣沉沉的樣子。」

羅曼強忍著笑意，沒有笑出來。

羅曼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連笑都要忍，可能羅曼就是這樣習慣性地憋笑吧。

羅曼擰著方向盤，微微低著頭，有些羞恥地說道，「有時候我覺得，活著是挺膩味的，明明還沒活夠，就已經快要活膩了。」

聽他這麼說，皮特忍不住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皮特說，「所以，我才說你懷春呀！小子！！」

羅曼問，「我說的這個和你說的那個有什麼關係嗎？」

皮特說，「關係還不明顯嗎？你是不是老是覺得幹什麼都特別膩味，是不是特別想呼吸新鮮空氣，是不是在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總想找點什麼刺'激，是不是因為找不到刺'激而焦躁，是不是有時候還焦躁到失眠，是不是失眠的時候會半夜起來沖涼，是不是沖涼的時候還會流鼻血···誰還不是個青春期的男孩子哦，你正在經歷的，又不是我沒有在經歷？雖然說，有些時候···就是···真的···很難熬····」

羅曼齜了齜牙，面色微醺地說道，「那你直接說自己懷春就得了，幹嘛說我呢？」

皮特伸出手，搭載羅曼的肩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連歌德都說過，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少年不鍾情。就算你大大方方地承認，我又不會因此而嘲笑你。」

「我從十二歲起，就開始流鼻血，這麼多年，已經煩夠了。」

「但是你肯定覺得自己的力量還不夠。」

羅曼問他，「什麼意思？」

皮特說，「你自己想想看，每次你都是因為做了什麼事，才流鼻血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你對我試試看就知道了。」

羅曼撓了一下頭，疑惑地問，「你說什麼，什麼叫對你試試？」

皮特縮回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抱著肚子，抬了一下眉頭，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句，「嗯。」

羅曼還在思考他究竟在說些什麼，突然打了一個大噴嚏，結束了對話。

汽車開在森林裡的公路上，空氣既清新又好聞。

皮特想像著，如果是在夏天的夜晚，那滿天繁星此時此刻，該是如何在抖動的光亮中不停閃爍，對現世的憧憬，是如此之美。

實際上，從樹木繁茂的懸崖上看去，田納西——肯塔基邊境的景色十分壯麗。下方是蜿蜒流過的田納西河。景色開闊，但常年潮濕陰冷，細雨綿綿。

皮特突然開心地大聲吼道，「在天堂的尼古拉肯定很後悔！！！」

羅曼開著車，一臉迷惑地看向皮特。

皮特說，「他是我的祖父，我們都很喜歡汽車。」

羅曼語氣冷冷地說，「我父親過去常開車帶我去兜風，他清楚百英里內所有的小路，和所有的超速監視區，要是我媽媽知道他是怎麼帶著我開車兜風的，那我媽媽一定會殺了他，我是說，如果不是他先開槍打算殺了她的話。」

皮特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開心是否有些不合時宜。

羅曼像是怕皮特追問似的，連忙岔開了話題，問他，「你的父親現在在哪？」

皮特說，「不知道，可能在外面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地方尋歡作樂吧。」

羅曼說，「這麼說，我們都是單身母親撫養長大的孩子咯。」

皮特會意地看了羅曼一眼，沒有再說話，而是安靜地坐在車子里。

皮特坐在車子里，看到座位旁邊擺著一堆雜誌，上面畫著希特勒和他忠實的牧羊犬。

看樣子大約是屬於五十年代的納粹出版物，對於車上這兩位毛頭小子來說，那些玩意兒，簡直」古老「得很，泛黃的扉頁上還寫著什麼「戰爭結束後」之類的話。

雜誌那個煙灰缸，裡面堆滿了垃圾。而且皮特很顯眼地可以看到，一個拆開過的安全套從包裝里露了一截出來，還有一些帶血的紙巾。

雖然紙巾上的血跡早，就已經幹了，但包裝周圍依然可以看到還有些黏黏的感覺。

皮特斜眼看著那堆垃圾，雙手抱肚，有些輕蔑地說道，「嚯，原來你這傢伙，是喜歡在車上搞啊？怪不得你媽，從來不讓你妹，上你的車。」

羅曼當然聽得出來，他說這話的時候是有多麼地陰陽怪氣。

如果有第三者在場，這種輕蔑的話聽起來，似乎還帶著某種「骨科」的指控和「背德」的嘲諷。

總之言外之意，既低俗又小肚雞腸，要是在平時，只要是扯到雪莉，羅曼肯定會生氣。

不光是生氣，羅曼上去就是一拳頭，非得讓對方見紅不可。

但是今天，羅曼沒有，因為他知道，是自己誤會皮特在先。

他在此刻似乎能理解皮特，剛剛被誤會的那種心情，所以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生氣，只是打算把發生了什麼說出來。

「你敢相信，這是昨天晚上遇害的那個女孩在我車上留下的東西。」

「你是想說，你和她有一腿嗎？」

「不是。我只是想提醒自己，發生了什麼。「

「留作紀念嗎？人都沒了，用過的垃圾還捨不得扔。」

「沒有用過，我和她什麼都沒有發生。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羅曼用眼神示意皮特，讓他自己看看煙灰缸里究竟有什麼。

皮特努了努嘴，語氣幹巴巴地說道，「我又不是閑得慌，要去垃圾堆里翻被你扔掉的避'孕'套，然後再檢查裡面有沒有你的精'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