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皇後

羅曼笑著說，」我被施了魔法。「

皮特睜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羅曼，問道，」你是說真的？「

羅曼噗嗤一下子笑了出來，他覺得皮特剛剛的表現既好笑又有點傻氣。羅曼不禁想到，怎麼會有人認為這麼幼稚的玩笑會是真的？

羅曼笑著說，」不要太當真了，這些只是想騙你給我講故事的借口。「

皮特順著他的話說道，」你是一個小寶寶嗎？還這麼熱衷於童話。「

羅曼問，」你的經歷只有童話嗎？「

皮特說，」我當然可以給你編童話，但要說到經歷，太限制級了，怕嚇到你。「

羅曼若有所思地說道，「能夠編出童話故事的人，大都早已不再是小孩子。而那些所謂的童話裡面，其實無形中包含了太多大人的醜陋想法，有時候是慾望，有時候是宣洩，總之都是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哪怕是我小時候非常喜歡的《愛麗絲夢遊仙境》，剛開始的時候，我都無法接受，原作者可能是個戀童癖的這種猜測。但當我重新再去讀那些詭異的故事的時候，才發現，故事裡，的確充滿著各式各樣關於性&愛的隱喻，以及難以言喻的意涵。在最後的結局裡，愛麗絲終於醒來了，但又換她的姐姐開始了新的沉睡。故事的結局被別人解讀成，作者是希望那些少女們，一輩子都不要長大，一輩子都無法逃脫掌控。說實話，這不公道，我不能接受。這種感覺，讓我覺得無比討厭。「

皮特隨口說道，」這就是成長的代價，什麼都得有代價。「

羅曼說，」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當把這些成年人的思維投射到孩子身上之後，你便會發現，幾乎所有的孩子，統統都一無所有，連編出來的童話，都帶著想要掠奪他們童真的意味。而那些被困在小孩身體里的大人，和不願意長大成人的小孩，他們受盡屈辱，滿是苦惱，就是因為寫了這樣的故事，而被指控為戀痛傾向，或者迴避型變態人格。要承受這種風險，對創作者來說，根本不公平。總之，那些動不動就瞎幾把叨逼的傢伙，他們究竟懂什麼呢？」

皮特說，「你是不是小時候遇到過什麼，所以對這種事情特別有感而發。」

羅曼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小時候遇到過斷頭皇後。」

「是茨威格的《斷頭皇後》嗎？」

「差不多吧。」

皮特以為，羅曼是在講茨威格小說里的人物，所以想都沒多想，很自然地就用朗誦的口吻，念出了《斷頭皇後》里最為人們所津津樂道的那一句名言，「她那時候還太年輕，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

羅曼說，「不，不是這一句，而是——墨水寫成的東西，鮮血可以洗掉。每一個思想家，一待時機成熟，他的主要思想便不可避免地要尋找出口，其勢就像扎刺尋找從化膿的手指上流出去；嬰兒從母親的子宮裡尋求分娩；膨脹的果子尋求脫殼而出一樣不可阻擋。茨威格是這麼說的。」

皮特雖然很認真在聽羅曼在說什麼，也努力去聯想他的話是否有所指代，但皮特並不認為，羅曼和他講這些，僅僅只是想和他探討文學，或者其他的什麼學科。

皮特問，「還記得皇後和你說過什麼嗎？」

羅曼說，「說要把我給剁成肉泥，然後去喂她的烏鴉。」

皮特險些笑了出來，但忍住笑意之後，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皮特看著羅曼說道，「可憐的傢伙，你小時候，一定被嚇壞了吧！難怪你會有那種『要把我的手剁碎，然後去喂森林裡的蛇』的想像力，原來是因為從小就受到了老巫婆的熏陶啊。」

羅曼似乎想到了什麼，低頭看向皮特的單肩書包，問他，」對了，你怎麼會帶著著那麼粗的一條假蛇來學校，是打算惡作劇嗎？「

皮特抓著自己單肩書包的背帶，若有所思地回答，」說出來你也可能不信，我在上學的路上撿的。「

羅曼說，」撿的？鬼才信。「

皮特說，」總比你的『斷頭皇後』的可信度要高那麼一點吧？「

羅曼看著皮特說，「把你書包里的蛇拿出來，我再看一眼。「

皮特突然想抬他的杠，因為他說話的口氣，有點令人不爽。

」你是不用命令的口氣，就不會說話了對吧？「

」那你是想讓我動手搶咯？「

皮特想，媽的，什麼鬼，真是少爺脾氣，搶？犯得著麼？又沒說不給看，就像之前在教室里一樣，又沒說不去。非喜歡來硬的，性格真差勁。一會又說要喝酒，一會又說要看蛇，本來應該回家了，卻站在這裡和他東拉西扯地不知道說些什麼。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我說，讓你和我一起去喝酒，你忘了？「

」改天吧。「

」那···我送你？「

」行。謝謝了。「

」你稍微等我一下，我過去開車。「

皮特看著他轉身的背影，覺得他真的還算不錯，就是變臉太快。但是，皮特覺得他真的，還挺可愛的，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雖然說不出口，但完全毋庸置疑。

這樣想來，或許不是他在皮特面前變臉太快，而是皮特在面對他時，過於敏感，情緒起伏得太多，對他的看法，也轉變得太快了吧。

羅曼開著他那輛招搖過市的古董車停在皮特身邊，幫他打開車門。

皮特坐進車子里之後，大概明白羅曼之前為什麼說，他母親不讓他妹妹坐他的車了。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根本坐不下。皮特的車，只有兩個座位，而且是非常精緻的設計，體型太大的根本坐不進來。

皮特想起雪莉，身高兩米幾，體重可能三百多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