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顧陳茶還要頭大的是從三樓辦公間趕下來的陳秘書。南坤剛剛打過來告訴他，說啞爺喝了酒，打了陸家幫的客人後帶著一個mb正往外走。

知道啞爺這個名號的誰不知道，他是出了名的煙酒不沾，禁慾節制。現在不僅酒後失態跟那該死的陸家幫又發生了摩擦，還跟他平日里看著就想廢掉的mb攪和到了一起，這個mb不是新人不識相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等啞爺第二天清醒過來，都不知道這罪要怪到誰身上。

唇舌還糾纏在一起，男人斷片的腦子突然清醒了一下，突兀地從他口中退了出來，手卻還緊緊摟著懷中的人。

這是誰？一個念頭從腦海中冒出來，他撐開迷醉的雙眼，低頭看向懷中的人。

光潔的額頭貼上了糯軟汗濕的髮絲，小巧的鼻子正頂著自己的鼻翼，雙眼還意猶未盡地閉著，被他磨折輾轉的紅唇上還流著晶瑩的唾液。

他腦海里斷斷續續閃過剛剛的畫面。

不過，不管他是誰，都不是自己剛剛以為的那個人，至少，那個人不會任自己繾綣這麼久。男人自嘲地冷笑了一聲。

顧陳茶還在等他重新進來，半天沒見到動靜，這才恍惚睜開了眼。

那雙眼睛本能般就找進了啞巴的眼裡，他眼神中和記憶重疊的熟悉的微詫情緒讓啞巴驚慌地想把他推開，可是當那眼神找到他瞳孔里某種他不知道的東西時，忽然變得溫和下來，就像――就像找到了可以停泊的港灣。他的眼神就那樣平和地停在了自己眼中。

男人想放開他的手忽然一抖，重又抓住了他的衣服，把他緊緊攥在手裡，眼神中又流露出那種久別重逢的感動。

他從沒這樣看過我，從沒給我過我，這樣渴求的、接受的眼神。男人的心狠狠痛了一下，眉頭鎖得更緊。

一旁的小陳看啞爺好像要鬆開人，趕忙出聲喊到：「老闆！」

啞爺猛地從回憶里抽身，認出那是小陳的聲音，但他並沒有停下來。

他頭也不回，仍盯著顧陳茶的眼睛，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把車鑰匙扔到小陳身上，「幫我備車。」

「呵，呵大哥，」顧陳茶訕笑著看向他，「哦不，大爺！咱，這是去哪啊？」

啞爺眯了眯眼睛，為他這樣下作的神色而噁心，也是，一個MB，他是瘋了才會覺著像那人。也不回答，下了狠勁兒拽著人就往樓下走。

顧陳茶被拖到樓下時，車已經開過來了。一路上走也不是跟著也不是，拒絕，罵人，求問，男人都像聾子似的置之不理，反正力氣也沒人家大，推推搡搡就跟了過來。到了車前，男人把車門一拉，就把顧陳茶塞進了副駕駛的座位。顧陳茶被扯得生疼，一進車就四處查看自己的胳膊腿兒有沒有受傷。

小陳還等著老闆上車呢，就聽自己這邊的車門被重重砸了兩下。

他一頭霧水地搖下車窗，就聽啞爺沉聲對他說道：「下車。」

「啊？」小陳不是沒聽清，但是啞爺若是想上來開車，這醉醺醺的樣子，就算運氣好沒遇上交警，要是出點事刮傷人該怎麼辦。

男人沒和他多廢話，同樣一拉車門，就把人拽了下來。方向盤上一按，四個方向上鎖的聲音齊刷刷響了起來，任小陳使勁拍著窗子，好車連隔音效果都是好的。

「你。。。你做什麼啊。」顧陳茶緊貼著車門坐著，說完覺得自己真他娘窩囊，說話黃花大閨女似的。

他平日可沒這嬌柔的樣子，最愛講的兩個詞是操和大爺，偏偏對著這個陌生人感覺說這些話臊得臉紅，扭扭捏捏吐出來竟是這樣一個句子。

「不是要帶你回去嗎。」男人冷聲嘲諷道。樣子竟和剛剛在俱樂部里判若兩人，讓顧陳茶沒來由地一陣心寒。

他一時語塞。

「你害怕？」接連的嘲諷襲過來，眼神犀利又輕蔑地朝他投來，剛剛包廂里的那患得患失的淚水就像被吹風機吹幹了一般分毫不剩。

「怕。。什麼。」顧陳茶硬著頭皮回道。

「嗯。我看你剛剛還算享受啊。」男人一邊發動轎車一邊調侃道。

「啞爺不享受？」顧陳茶記得他的綽號，提出來反唇相譏。

但是啞爺沒有和他鬥嘴，而是靠過去拉他那頭的安全帶，拉到手的時候轉了個臉，人就處在顧陳茶正前方，彼此的呼吸吐在臉上是那麼分明——

啞爺如扇的睫毛上下刷了兩遍，低聲靠著他說道，「享受啊，不然我把你帶回去幹什麼。」

「幹什麼？」顧陳茶心裡忽然有了種不好的感覺，不是為可能發生的事情，他就是臉皮再厚，也不能否認今晚自己過來的目的，但他總覺得啞爺的話帶的刺很針對他。

「出來做mb，不要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還要我多費口舌嗎？」啞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腳油門車就飆了出去。

「我今天是第一次啊！。。。不是，我不知道是這個活兒！」顧陳茶急著辯解，不是為了自己的榮譽，倒像是怕那人把自己和今天那一排抹脂粉的男孩混為一談，沒注意到車已經開了起來。

啞爺卻偏偏正想拂他的意，「別把自己和別人撇開，剛剛那裡站著的那一排，哪個沒有第一次？」字裡行間羞辱完他，想了想不知何故，又收起了脾氣，忽然朝顧陳茶攤開了手掌。

「把手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