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爺從他臉上扯回了眼神，眉宇降下陰雲，拉起他一隻轉身便往外走，圍觀人群紛紛讓開。

顧陳茶有些懵，這麼好說話的？同時手被人牽著，臉也燥紅。

他怕別人看笑話，就故意做出怒目相對的樣子看向一路看過來的人，那張小白臉橫眉冷對的樣子很是有趣，細眉怒挑，杏唇微撅，拖拖拽拽的樣子更像一個剛過門還羞赧的小媳婦了。

一個gay團club里，男人牽男人並不奇怪，但是一路上卻不斷有人朝他們投來目光。

顧陳茶倒希望他們是看自己和這個醉鬼長得帥才多看了幾眼，但是顯然這些人眼裡更多的是訝異。

他不知道拉著自己這個人的身份，不知道他出了名地討厭被人碰，更噁心穿顧陳茶這身制服的人所做的勾當，他只是感覺那人緩緩前行的背影，很悲傷，明明緊緊攥著他的手，卻好像抓不住似的不敢回過頭來。

但他算是借這人的福過了一把狐假虎威的癮，心裡頗為得意。

看得出來，這個男人很厲害，那些人很怕他，他從重重圍觀者中把自己牽出來，沒人敢多一句嘴，乖乖就讓出一條道來，瘟神似的避開了，可是眼裡並不是厭惡，而是本能的畏懼――唯獨自己無知無畏。

只是剛剛擺平那兩個五大三粗的嘍啰時紋絲不動的身形，此刻走在他前面竟有些蹣跚而行的搖晃，讓顧陳茶不禁鼻頭一酸，忽然那人腳下一個趔趄，顧陳茶忙跨步上前想扶他一把，一句「小心——」剛出口，那人就醉得不行，順勢倒在了他身上，顧陳茶一個踉蹌，兩人一齊倒向牆上。

手上扶著的人太沉，顧陳茶身形不靈活，後腦直朝後栽去。他閉上眼縮起脖子等著一聲痛響，但一陣微震後，他只撞上了幾截脆骨。

那啞巴，把手枕在了他腦後。

顧陳茶睜開眼，正對上那雙狹長的眼睛，彷彿很久以前起，就等在那裡看著他了。那個自己已經搖搖欲墜的男人固執、努力地盯著他。顧陳茶本只是想看看這個酒鬼有沒有聚焦，卻不小心就陷進那雙微含在白皙雙眼皮下的瞳仁里，那瞳孔一片漆黑，更勝過他烏黑的發色，像一灘無底的深淵黑洞。

他萬萬想不到，那時這個人是在他眼中找到了什麼東西才回以如此執著的凝視――只是若無一點誤會，顧陳茶也確是沒有機會走進他吧。

顧陳茶恍惚意識到，從這個人闖進包廂之後，他的眼睛就像黏在了他的身上，幾乎移不開了。男人透過他在看向什麼東西，他也想透過那雙眼睛看出點什麼――

忽然那人枕在他腦後的手就一反，勾著他的後腦勺就壓到了自己眼前，顧陳茶這才回過神來，看著那人俊美的臉就近在咫尺停在他面前，鼻翼微觸，他只覺得腦子裡轟的一下，衣服外整張臉快燒起來了。

那人就像瞎子摸象般打量了一會他眼裡的微妙情緒，緊接著還不等顧陳茶反應過來，微微頷首就把那不愛出聲的薄唇覆了上去，濕熱的手掌繞過肩背托住他的後頸把他狠狠壓向自己，酒水滲進他的衣服里。

顧陳茶的眼睛霎時瞪的渾圓。

他是一個異性向的直男，這麼突如其來地被一個男人吻上，讓他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廢物腦子瞬間短了路。他動了一下手想掙脫，卻眼見那已經先閉上的眼睛從眼角劃過一滴淚，他身體的某個角落彷彿也碎了一個口子，鬼使神差地沒有把他推開。

感受到了他的順從，男人更是直起腰身，伸出另一隻手繞到他的後背把他壓向自己，然後分開了他的唇瓣，就像在從記憶里翻出某個不熟悉的記憶鏡頭現場學習一般，斷斷續續，摸索著把濡濕的舌頭伸了進去。

顧陳茶感覺到那滑的東西像一條小蛇般在尋找他的舌頭時，感覺自己的腦袋是被電擊了一樣，一把按上男人的胸膛，下意識就要把他推開，但是已經遲了，男人反手將他推拒的手從身上拽下緊緊握進手心，按進自己溫熱的胸膛。

顧陳茶被他深吻地連退了兩步，那人都亦步亦趨地跟上，嘴唇緊緊吸在他臉上，所有氣息撲面而來，帶著些瘋狂的佔有似的親吻，狼吞虎咽般剝食著他。

顧陳茶獃獃睜著眼，看著男人換著角度深吻著自己，眼睫卷翹屢屢碰到鼻翼，水聲在口腔里顯得含蓄微弱，可是傳到鼓膜卻有如驚雷炸響令人面紅耳赤，叫人渾身起火。

可是男人的味道出奇的幹凈，沒有煙草味，更沒有酒味，他怎麼會醉！

顧陳茶情難自禁，最後被一路抵到牆上，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受著那佔有性的壓迫，他終是放棄反抗似的閉上了眼。

這個好看的，喝醉的男人死死制住了他，在顧陳茶顫抖的唇上輾轉反側，讓他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