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號洛奇的家，很整齊，很幹凈。

就好像洛奇還活著，隨時會回來一般。

黑曼巴記得，他們上次來的時候，傢具還因卡特搬走不會動的『屍體』，而有著小小的挪動和錯位。

如今，這些不協調，盡悉消失。

更衣室里，洛奇的衣服按照季節與顏色，一件件分門別類的掛好，連挑剔的黑曼巴都感覺看上去很舒服。

「看這裡。」

順著敖攀拉開的小抽屜，價格不菲的手錶、領帶、墨鏡，依然按照次序擺放的整整齊齊。

「你有什麼感覺？」

「太整齊了。親愛的。一切的一切，都太整齊了。」

敖攀點頭，「如果排除前來整理的人有潔癖和強迫症，那麼這裡，只是洛奇展示給外人看的舞台。」

如果這裡只是個展示舞台，而洛奇又長期在這裡居住過的話，那麼這裡一定還有其他的密室，一個能讓洛奇徹底放鬆下來的秘密場所。

這棟小樓，從外面看，是三層，從裡面數，依然是三層。

沒有天花板夾層。

或者說，有，但也只夠人爬進去修個電路什麼的。黑曼巴相信，洛奇絕對不會滿足於一個長時間待在一個不足半米高且布滿了電線的密室。

從更衣室里的奢侈品就能看出，他不是個喜歡過艱苦日子的人。

三樓的房頂，是個大大的斜坡，靠西的房間是洗衣房，裡面還堆放了一些過時的陳舊的裝飾品。靠東算是書房，之所以說『算是』，因為裡面的書，還不如一個十年級的孩子的教科書多。黑曼巴在這裡發現了個隱蔽的槍櫃，裡面有個位置，是空的，從空位大小判斷，這裡原本應該有一把半自動狙擊步槍。

二樓，卧室，客房，大大的浴室、大大的更衣室，除了整潔的過分外，沒有什麼特別。

敖攀跟在黑曼巴身後，再次下到一樓。

一樓，會客室、餐廳、廚房，原本的傭人房改成了吸煙室。

從煙灰缸內的累累黑痕，可以看出這裡的主人煙癮很大。

他們甚至從吸煙室里找出一盒還沒有開封的，最好的古巴雪茄。

當然，所有的東西，他們都原封未動。

天花板，牆壁都沒有可用來當作密室的夾層。

他們齊刷刷把目光地對準了地面。

敖攀站在房間的正中間，任由黑曼巴一個人邊走邊用鞋跟敲打地面。

很快，隨著時而沉悶時而空洞的聲音響起，兩個人的嘴角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微笑。

地下，有房間。

但，入口在哪裡？

這個問題，著實難住了毒夫夫二人。

地毯下，壁爐里，某面牆壁的夾層……

總之，他們把他們認為可能會藏有地下入口的地方全都找過了，卻一無所獲。

這種感覺很糟糕，就好像是你明明看到玻璃櫃里有你想吃的蘋果，可你卻被一層薄薄的玻璃所阻隔，你不想破壞玻璃，因為那樣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你又找不到打開玻璃門的辦法。

黑曼巴的臉越來越嚴肅，到是敖攀，還是那副好像只是來參觀樣板房的輕鬆自在模樣。

他的目光在房間中來回掃視，突然，笑了。

「親愛的，記得麼？當我們把所有的可能都排除後，那麼剩下的那個，就算再不可能，也是唯一的正確答案。」

黑曼巴雙眼一眯，醒悟過來似的，從會客室走進廚房。

廚房與餐廳之間，用吧台相隔。廚房的門口，是個雙開門的大雪櫃。

靠窗的洗碗池下有一排矮櫃。灶台下面則是烤箱。

乍一看，和許多中產家庭的廚房，並沒有什麼兩樣。除了，格外的幹凈整齊，根本不像有人在這裡長時間居住過的廚房。

當然，也有可能他從不下廚，不是出去吃，就是叫披薩回家。

廚房的地板，他們剛才檢查過，嚴絲合縫。可這一回，他們的目標不再是地板，而是，洗手池下面的矮櫃。

當把目光盯准在了矮櫃上，他們立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其中一個矮櫃前的地板磚，顯得比其他地方的地板磚，光滑明亮一點。

就那麼一點點，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

敖攀微笑著去拉矮櫃的門，一拉之下，卻沒有拉動。

他眉頭皺了皺，推，也沒有推動。

難不成，從裡面反鎖了？

黑曼巴從他身後，一隻手攬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握在他拉門的手上，舌尖輕輕舔了下他的耳朵，低語道，「親愛的，試試其他的方向。」

說著，他握著敖攀的手向旁邊一推，門順著他用力的方向朝右邊滑去。

露出一個黑洞洞的洞口。

向下的樓梯很簡易，但，很結實。

隨著櫃門重新關起，地道口的小夜燈，自動發出光亮。

這應該是一種遠紅外的小夜燈，隨著人靠近，燈亮，人走遠，燈滅。

順著樓梯下了十一二級台階，黑曼巴的雙腳，就踩到了地面。

他在原地站了一下，等敖攀也下來後，這才拉著他的手，一起往前走。

地道高兩米，寬一米，足夠一個成年人在裡面自有穿梭。

敖攀與黑曼巴錯開半個身子，跟在了黑曼巴的身後。

沒走出幾步，他突然『咦』了一聲。

「親愛的，你看這牆上的印記。」

在小夜燈昏暗的燈光照射下，牆上有個凹進去的圓圓的印記，似乎這裡曾經鑲嵌過一個圓盤，而現在圓盤被取走了，只空留一個印在土牆上的圓圓痕跡。

「親愛的，我記得，咱們剛下來那個位置的小夜燈下，也有同樣的痕跡。」

黑曼巴順著敖攀手指的方向，又往回退了幾步，果不其然，他們在這個地道里兩側的牆壁上，都發現了這樣圓形的痕跡，這些圓形的大小高度都完全一致。

而且，兩側牆壁的圓形正好遙遙相對，而每對圓形之間，又正好隔了兩米的距離。

從樓底下的地道口，到地道盡頭，一共五對圓形基座的痕跡，也就是說，這個地道，總長八米。

地道的盡頭，連著一間暗室。

一間足足十來個平方米的暗室。

暗室的門口，有電燈開關，這裡依然通著電，明亮的燈光照射下，房間里的一切，都讓人盡悉眼底。

當中是張席夢思，與二樓卧室里的那張平整的連個褶皺都沒有的大床不同，這張床，顯得有人氣多了。

杯子隨意的保持著之前有人睡過的痕跡。

床上桌拉到床一半的位置，上面的電腦沒關，稍稍一碰滑鼠，熒幕上立刻顯現出一個豐胸肥臀搔首弄姿的裸女。

進入電腦需要密碼。

黑曼巴眉頭微皺，「親愛的，我真是拿這些新時代的小東西毫無辦法。」

敖攀微微一笑，「並不需要你為此頭疼，等我們離開這裡的時候，會把它帶回去，總部自然有人破解其中奧秘。」

床頭還擺放著個空了的披薩盒，以及喝剩下的可樂瓶。

敖攀擰開可樂瓶，「這裡的氣已經跑的一幹二凈，我敢打賭，這瓶可樂至少被打開了三天以上。」

對此，從不吃垃圾食品的黑曼巴不置可否，而是一邊看著屋角的另一扇門，一邊評論，「他的生活方式，可真夠不健康的。不過，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敖攀看了眼床上的充氣娃娃，聳了聳肩，也把目光對準了黑曼巴正在打量的那扇角落裡的小門之上。

那扇桃木色的門上，也有一個和外面土牆上一模一樣的圓形印記。

這些圓形印記的上面，到底曾經鑲嵌過什麼？

還有，它們是被誰取走的？是殺害了二十三號的人，還是為二十三號打掃了房間的人？

桃木色小門是鎖著的。這還是這棟小樓里，唯一鎖著的門。

黑曼巴手握門把手，回過頭來對敖攀笑道吐槽，「你說，這裡會不會只是他的地下廁所，他就是因為太臭了才把它鎖起來？」

未等敖攀回答，只聽咔嗒一聲，鎖芯在黑曼巴手中，應聲而斷。

黑曼巴似乎真的擔心裡面是廁所，輕輕推開一條小縫，發現似乎並沒有什麼怪味傳來，這才長舒一口氣，將門推至撞牆。

門邊，依然有個開關。

隨著開關按下，黑曼巴和敖攀都愣在原地。

和外邊地下卧室的溫馨凌亂不同。

這裡，又恢復成冰冷整潔的模樣。

整個房間曾凹字型，這扇小門的對面，還有一扇小門，而凹進去的空間，靠牆的位置用磚沏了個奇怪的檯子，

牆上，他們再次看到了那個神秘的圓形印記。

然而，他們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好奇圓形印記的一再出現了。

他們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用磚石水泥砌成的，周邊不規則的，上面還有小小凹槽的，奇怪檯子上。

他們從沒有見過，甚至從未聽說過，世間還存在這麼奇怪的檯子。

兩個人走近仔細打量了半天，黑曼巴拿出手機拍照，敖攀則退讓到手機拍不到的一側角落。

隨即，他的身體僵硬起來，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檯子，眼底甚至流露出一抹極少能見到的恐慌。

「親愛的，怎麼了？」

他的變化，自然落入黑曼巴眼中，他緊走幾步，來到他的身邊，一隻手輕輕撫上他的後背。

只見敖攀抬起手指，指向那個奇怪的檯子，「你看，那像什麼？」

黑曼巴順著他的手指依言望去，站在這個角度，嗯？他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左看看右看看，隨後，有些不確定的回答，「這些小小的溝槽，組成了一個火焰？」

敖攀點頭，「對，正是一個火焰的形狀。」

隨即，他看向黑曼巴，一字一句道，「這是一個祭台，用活人祭祀的祭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