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總是要遇到點什麼事情，才會對現狀做出改變。

甘秋藜有很多壞毛病，有很多生活的「小技巧」，這些伴隨著他成長的東西很難一下子意識到是錯誤的，或者說在知道是錯誤的情況下強烈的不安全感會驅使自己遵循本能。

但是鍾正南的「員工培訓」卻提醒了他，他現在是個至少不愁吃住的尋常人了，雖然是看似不著調的一份工作，卻也是會支付他工資的正經活，不應該再有以前的壞習慣出現。

約束自己，應該是每個人都必須做到的一件事情。

那次之後連續兩三天他都是掃盲班和事務所兩點一線，他並不是怕自己又「犯毛病」，只是害怕鍾正南會誤會他又去做壞事。

「甘秋藜，有人來了，去開門。」鍾正南在辦公室隔著門喊道。

甘秋藜正在用雞毛撣子打掃衛生，他仔細聽了聽門口動靜覺著外面沒人，要是鍾正南沒在客廳，他絕對不想見鬼，哪怕是之前的小女孩一開始也是把他下了個半死好嗎。

「喂，老闆，你們真的需要前台嗎，我沒聽到外面有動靜，你怎麼知道外面有人啊？」

「你不想幹了嗎？」

「不不不！我就是感慨一下，」說完嘀嘀咕咕地去門口：「有吃有喝有的住，我管你是不是錢多閑得慌。」然後猶豫了一下開了條門縫見外面是正常的亮光這才將門大開。

「呀，牛警官啊，請進請進~」畢竟人家才是地府正式工，自家老闆就是個臨時工，果然馬屁還是要拍好。

牛玉天看了眼小女孩之前坐著的地方，問：「她已經走了嗎？」

「是呀，但是老闆都不和我說是怎麼回事。」

「她是怎麼走的？」牛玉天在前台邊的凳子上坐下，也不急著進去找鍾正南。

甘秋藜給他倒了杯水：「老闆讓我去幫她買雙鞋，你看沙發那邊的地板，都黑掉了一塊，也不知道為什麼，給她玩的拼圖也是變得黑漆漆的，最後還化成了灰，所以我就給她買鞋去了，順便還買了身衣服，然後我去找鍾藜給她穿，結果下來就說已經走了。」

應該是已經被老闆吃了。

牛玉天嘆了口氣點點頭。

辦公室門「吱呀」一聲打開，鍾正南打了個哈欠出來：「有事？」

牛玉天擺擺手：「沒什麼大事，就是以後要是有客人，和我也說一聲，說不定就是對我案件有幫助的人，就像……就像我們以前合作的那樣。」

「那到時候各種合理的身份你要辦妥，應付人太費事。」

「沒問題。」

甘秋藜在他們之間看了看，然後好奇道：「你們以前怎麼合作的？那小女孩對牛警官的案件有幫助嗎？」

「甘秋藜，咳咳。」

甘秋藜一臉忐忑地看著臉黑的大魔王，他說錯話了嗎？

大魔王的眼神又看向牛玉天杯子里的水，意思很明確，客人都有茶水，他這個老闆出來了卻不給泡？

但是甘秋藜曲解了，他哼哼了一聲心想：真摳門，連口茶都不捨得給。

「你什麼眼神，趕緊給我也去泡杯茶。」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還以為是個小機靈鬼呢。

「額……」得知自己想岔了的甘秋藜頓時惶恐，陪著笑問：「可是老闆你能喝茶嗎？」

「櫃子右上角的茶葉是專門給我喝的。」

「好好好，我立刻去泡！」

狗腿子立馬去泡茶。從櫃子的右上角拿出一包用油紙包著的茶葉，他觀察了一下和普通茶似乎沒什麼不一樣，然後抓了一小撮放在杯子里，用開水泡開，頓時一股清香瀰漫整間屋子。

他這種年紀並不喜歡喝茶，也沒機會喝過好茶，目前最愛可樂的他在聞到這股清香的瞬間有種心情都變舒暢的感覺，甚至有點想偷偷喝上一口。

但這並不可能，他們這個地方小的可憐，根本沒有專門的茶水間，剛泡完他就給鍾正南端過來。

前台這張桌子即是辦公用的也是他寫作業用的，更是他們吃飯的地方，其實自己說起來這地方怪寒磣的。

「這個味道好久沒聞見了，」牛玉天深深地吸了一口很是陶醉：「可是現在的我暫時還不能喝這個，等我這一世結束回去的那天，定來找你喝上一壺。」

說完他還略微有些可惜地看著甘秋藜，可惜這個人不會泡，就這麼往裡面沖了點開水。

甘秋藜沒注意到這些，他也沉浸在這清香裡面，眼神萬分渴望，要不是有別人在，他可能就會哀求鍾正南給他喝一口了。

「小女孩是鍾哥你幫忙送走了嗎？」

鍾正南點點頭：「遺願完成了還整天坐在這我還怎麼做生意，更何況最近的新員工培訓還沒結束，藜兒要去上學了，前台得有個人幫我接待接待。」

牛玉天點點頭：「小姑娘也是可憐。」

甘秋藜想到了小女孩那滿身的傷，跨坐在椅子上也情緒有些低落：「她是不是被虐待死的啊？」

牛玉天搖搖頭，又點點頭：「其實這個案子我們都太帶情緒去查了，這才花的時間有點久，最主要也是想要收集更有力的證據將兇手繩之以法，她的死亡原因我有說過就是俗話說的溺水，確確實實在窨井裡淹死的，而我敢肯定導致這場悲劇的一定是孩子的父母，只是如果證據不夠充分他們極有可能不用負任何刑事責任。」

「是她父母把她扔下去的？」甘秋藜有點激動，他的母親對自己也並不好，自己記憶中也有兩次差點被母親在被子里悶死，他臉色煞白顫抖著問眼前的警察，彷彿覺得被丟下窨井的那個小孩就是自己。

「並不是，那孩子確實是自己掉下去的，在我們掌握了一系列的證據之後將她的父親和繼母捉拿歸案，根據調查和審訊，事情的經過更加令人唏噓。」牛玉天嘆著氣搖搖頭，開始講述這個案件。

甘秋藜渾身覺得冰冰涼涼得，從這位警察口中慢慢知道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