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管家的指引下，林歆玉在營造成愛麗絲夢遊仙境般的後花園裡，找到了季旻。

他正在窩在鋪著兔毛軟毯的沙發椅里喝著英式下午茶，看到對方走來，眼皮抬了抬，「是你，偷了我的水果餡餅嗎？」

林歆玉一愣，立馬反應過來，「我沒有，紅心皇後陛下。」

季旻：「士兵！砍掉她的頭！」

林歆玉：「不！求求你不要！我還有男盆友要養！——很好玩嗎？」

季旻放下手裡的茶杯，沉沉嘆口氣，「你能體會沒有手機電腦，沒有吃雞的日子嗎？」

林歆玉：「要不我叫宋頌和你投屏吃雞？」

季旻滿眼麻木，「你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嗎？」

林歆玉不想和他鬧，「最近感覺怎麼樣？能吃得下東西嗎？」

季旻搖頭：「除了喝水就是睡覺。」

林歆玉微微斂眉，「之前給你開的藥沒有作用？難道你連藥都咽不下去了？我幹脆給你輸營養液吧？」

季旻睜大眼睛，「不了不了！林妹妹使不得！」

他換了個話題，「你可曾聽說過解離性迷游症嗎？」

林歆玉看了他一眼，拿起鐵藝雕花點心架上的一個馬卡龍，咬了一口才發現那居然是石頭做的，「……為何問這個？」

季旻：「我最近無聊看完了十幾本關於這個疾病的書籍，幾乎所有談及此病的，都強調它的人格轉換是突然發生的，而且患者無法回憶起先前的人格，也就是說，他不會對前有人格記憶里的一件事或一個人印象深刻。」

林歆玉點頭，「理論上是這樣，從醫學角度講：解離性迷游症的失憶行為更有目的性，患者最經典的表現是他會離開原有的家庭或工作，旅行到另一個陌生的地方建立新的家庭或工作。當他們被尋獲後，他們已經有了一個全新的『自己』，根本無法記起他過去的人格為何，也就是說，新的我與舊的我並不會交互出現。這種病很少見，你怎麼突然對這個病感興趣了？」

季旻不說話了。

林歆玉卻突然開了口，「我之前所在的腦計劃項目組，有一個團隊一直在研究這個疾病，說起來它最大的投資方你應該還認識。」

季旻內心一動，一種微妙的預感湧上心頭。

林歆玉笑了起來，「沒錯，就是松瀧國際的夏之松董事長。」

季旻坐直了身體，「腦計劃項目是十年前就開始了吧？」

林歆玉：「是，而且最詭異的是，五年前，我離開項目組，就已經聽聞研究解離症的團隊有了重大突破。」

季旻蹙了眉，「你當年的突然離開，是和這個重大突破有一定的關係？」

林歆玉抬眸盯了他幾秒，彷彿在審視什麼，「那個重大發現是什麼其實並不重要，人類的文明早晚會因為過度的自信而被毀滅殆盡。我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我曾目睹了松瀧國際所支持的醫學團隊，違反道德倫理，做出了那樣的事。」

時隔多年，林歆玉每每想起那時的情景，都心痛到無法呼吸，她不明白，都說醫者仁心，那些所謂的醫學工作者，怎麼能打著科學的旗號，做出那樣喪心病狂的嚐試！

到底人心難測！到底人性扭曲！金錢帝國推動下的高科技，究竟是對還是錯！

季旻看面前的醫者痛苦閉眼，內心深處不詳的預感愈演愈烈。

季旻：「他們究竟做了什麼？」

林歆玉：「你知道松瀧國際一直支持的天啟計劃麼？」

季旻搖頭示意她繼續。

林歆玉眼裡沒有了笑意，「在那個計劃里，透過基因排序，人人都被提前安排好了一生的命運，所以有人生來住高樓，有人生來住陰溝，整個社會沒有一絲一毫的錯亂，是命運在操控著整個人類，在那樣的世界裡，有些孩子從生下來起，就是為了給上等人群提供優良的大腦以備不時之需。」

季旻呼吸發緊，「你說什麼？」

林歆玉：「是不是很殘忍？就好像一個生命的降生就是為了另一個生命的延續。」

季旻忽然覺得噁心，「關於變異性解離症，當年的重大發現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