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瑕第二天在季旻家裡醒過來時，渾身就跟被車碾過一樣跳著疼，可能是前幾天經歷了太多，他覺得自己恐怕是感冒了。

他慢吞吞的收拾完下到一樓時，發現季旻正坐在沙發里低聲講著電話，他那樣子還挺專註，但又不像是對待客戶時候的認真嚴肅。

殷無瑕心底打了個突。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那人優美深刻的面部線條幾乎找不到任何瑕疵，整個人被早上溫暖柔和的陽光一照，彷彿一尊精雕細琢的大理石像。

殷無瑕內心狠狠一跳，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夏總（神）裁（經）說的話。

「季旻，只要他能像你當年那樣——把自己賣給簡奧維三四年……」

簡奧維……擎天財團的簡董事長？？！！

殷無瑕悄咪咪的出現在了季旻身後。

季旻：「這周五下午就來，這麼早？哈，我竟然不知道，你最近都這麼閑了……」

殷無瑕：這！啥情況！？

季旻忽然掛了電話，一回頭，就看見身後伸長脖子偷聽的殷無瑕。

殷無瑕：………………

季旻面無表情，那雙海藍色的眼睛一如既往讓人看不穿心緒，「早飯在餐廳用玻璃罩蓋著，不過這個點，應該叫早午飯了。」

殷無瑕當場被抓還有點囧，但他很快就恢復自如，不按常理出牌，「阿旻，我昨晚睡得渾身都疼，你要負責的。」

季旻選擇自動忽略，「我早上跟夏董談過，松瀧國際的項目你可以不接，我會……」

殷無瑕打斷他：「我為什麼要不接？」

季旻劍眉一挑，「哦？」

殷無瑕：「我是那樣輕言放棄的人嗎？再說這件事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他們不賠償我精神損失費不說，居然還想把我踢出局？天底下哪有這麼容易的事兒？！」

季旻讚歎：「那你可真優秀。你去和夏董談吧，我中午出去一趟，晚上回來的時候，希望你已經開始跟進松瀧的項目了。」

殷無瑕：…………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雖然殷無瑕在季旻那裡誇下海口，但等他真到了松瀧頂層的董事長室門口時，還是有那麼一咪咪緊張。

倒不是說他懼怕夏之松，而是他內心深處總能從中嗅出一絲陰謀的味道，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懷疑，是久經商場歷練出來的敏銳直覺。

但現在多想無益，凡事還是要向前看，殷無瑕叩了叩那扇磨砂玻璃門。

夏之松：「進。」

殷無瑕：「夏董事。」

夏之松是知道殷無瑕要來的，他也知道季旻將來必有動作，但眼下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畢竟他的靈瀧也需要季旻。

接下來的洽談倒是進行的格外順利，雙方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及夏靈瀧，殷無瑕的客戶代表自然也換了人。

殷無瑕臨走的時候，夏之松禮貌性的邀請他共進午餐，殷無瑕又不是傻子，當場拒絕了這場鴻門宴。

下午兩點，殷無瑕帶著資料準時見到了他的新客戶代表，松瀧國際亞太地區的CEO，山嵐。

這個人他午休時間查過資料，雖不姓夏，卻是夏氏集團的嫡系人員，而且肯定是夏董事的眼線，自己的一言一行估計都會被如實上報。

他看過此次要融資重組的那些公司，雖手上資料不一定完全，但卻從其中發現了很多漏洞。

一是公司財務流水，二是開戶銀行所在地區，三是其名下的股票公司，這三項，單拎出來哪項去看，都看出不任何問題，但合在一起，很難讓一個高級顧問不產生額外的聯想。

洗錢。

各行有各行規，像McK這種全球頂級諮詢公司，洗錢這種事情見的多了，都說律師是披著人皮的高級harlots，在殷無瑕眼裡，他們顧問其實也差不多，人為財死，誰給錢多誰是爸爸。

所以這個念頭只在殷無瑕腦子裡轉了幾圈，就被強行按下了。

他既然接了松瀧的項目，說到底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這船一旦翻了，誰都好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