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我和別的助教不一樣，我只收你一萬，一個星期包你在美國橫著走。」

英語補習班的冷氣充足，陸羽坐在塑料椅上面對著一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少年冷汗直流。

見到陸羽低頭沒說話，少年幹脆拿著資料單子坐到了陸羽前面，只隔著一個半米不到寬的桌子直接探來了半個身子。

專屬於青春期男孩的荷爾蒙迎面而來，男孩剛剛變聲的嗓子沙啞又明朗，混雜著口腔汽水的酸甜，像是拐著彎的撩人。

「帥哥，我英語全省第一，雅思也不知道幫別人代考過多少次了，就信我一次？」

少年挑了挑好看的眉眼，薄薄的嘴唇抿著一條線向上彎了彎。

「我······再想想······」

陸羽看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臉，狠狠咽了一口唾沫，彷彿唐僧來到了蜘蛛洞。

這根本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啊！陸羽在心裡哀嚎。

眼前這個男孩簡直太出格了，說話的語氣和「一萬包夜就約一次？」沒什麼兩樣。

陸羽擦擦冷汗，又看了一眼手機里的消息，顧野在得知他一個人偷偷來報口語補習班之後正提著刀快馬加鞭的趕過來。

現在的顧野可不是過去的顧野，這是住個院都像是在千年老陳醋里泡了一遍又一遍，浸滿了陳醋的嶄嶄新新妖怪。

要是顧野看到現在的局面，那把刀閉著眼都得給砍下來，一刀兩命。

「喏，這是我期末的成績單，你看看唄，半點假的都沒有。」

少年遞來一張紙，白皙的手指在上面指了一通，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幾欄成績，和好幾個1。

從語文到理綜，從年段到全省，所有成績的排名都是第一名。英語滿分，連理綜都考到了298。

298對於被理綜折磨了兩年的陸羽來說，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

他合了合張開的下顎，重新翻閱起少年遞給他的材料。

管鳴，第一中學高二在校生。

材料上甚至附上了紅底證件照，照片上的少年穿著白襯衫，嘴角微微上揚，陸羽不得不承認，這個出格到不行的高中生，長得真的還不錯。

「怎麼樣？還不錯吧？」少男的眼神向外面游離了一下，陸羽正準備朝外頭也看看，就覺得手臂一整溫熱，「我說我長得，還不錯吧？」

男孩的手慢條斯理地搭上了他的手臂，手指輕輕在他的皮膚上點著不知名的節奏，隨著他的話語一點一點地變輕。

「到時候你去家也可以，我們單獨開個房也可以，怎麼樣都可以，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空調很冷，羽頭皮發麻，快速地抽回了手的瞬間聽到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完了，陸羽心裡「咯噔」一下，有人來抓姦了，明天報紙頭版頭條大概就是：男子高中生和不知名成年男子斷頭某某補習班。

眼前突然的燈光突然變暗，陸羽一抬頭看到的就是顧野醋到不行的臉。

說時遲那時快，陸羽騰得一下站了起來，扯住顧野看起來快要抬起的手，「我不是！我沒有！」

顧野一時沒回話，直接把炮火轉向了眼前的少年。

少年注視著眼前兩個拉拉扯扯眉來眼去的人，眼珠子轉溜了一圈，然後不怕死的遞出了簡歷。

「我叫管鳴，帥哥要一起來補習嗎？」

陸羽在一旁瘋狂搖頭。

「呵，我看看。」顧野直接拿起來攤在桌子上的成績單，快速掃了一眼，「一中？」

「對的。」

顧野將成績單翻了一面，扣回了少年的手中，語氣慢慢變了起來，「我以前也是一中的，准高三不用補課？逃課好像要記過的。」

那個叫做管鳴的少年不慌不忙，笑著接過了顧野明裡暗裡的威脅。

「你也是一中的就算是我的學長了，你應該也知道一中老師想來看成績說話，成績越好話語權越大，所以我可以隨便逃課。」

現在的學生逃個課還能以此裝裝逼，陸羽無話可說，但是卻沒有直接拉著顧野走，他抬頭就能看到顧野充斥著不屑的眼睛，看來勢必要爭執一番。

顧野握起陸羽的手，顧做沉思道：「高二的知識天天出門混的人都能考到第一名，但是等到高三就不一樣了，越覺得厲害的被別人拉的越狠。」

總而言之就是越拽越沒有好下場。

「不對哦，」管鳴搖搖頭，「近五年的卷子我都能考到640所以我才逃課的，看來學長也是過來人，不知道學長當時考過多少名多少分呢？」

管鳴半靠在桌子上撐著腿，一臉悠閑地攤著手。

顧野冷笑一聲，眼神太過可怕，陸羽甚至覺得顧野能馬上從身上隨便什麼地方掏出一把刀來殺人滅口。

「640不是正常水準嗎？差兩分滿分我也不是沒考過，只不過，」顧野頓了頓，嘴角的微笑漸漸凝固，「拿十年前的卷子和現在的卷子兩個不一樣的前提也叫做可以比較出結論，看來一中不是江河日下的一點點啊。」

顧野繼續冷笑，陸羽繼續懵逼，他小聲地在顧野耳邊問道：「你怎麼還考過這麼高的分啊？」

管鳴停了一下，腦子中飛快導出了一個名字，可還沒問出口就被一個聲音給打斷了。

教室里就幾個人，一百人的空間顯得太過於空蕩，那個聲音在空蕩的教室里來回蕩了幾遍，入耳時卻還能感覺到幾絲溫和的味道。

「不好意思啊，我是他的老師，這傢伙逃課。」

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穿著一身休閑裝，正從從容容地走過來，「我這就把他帶回去。」

如果說少年是青春期扎在人群中都能一眼看到的那種亮眼的帥氣，那麼走進來的這位老師就是那種老相片般周正的好看。

老師笑著道了一輪的歉，然後拉著少年纖細的胳膊就準備走，無奈拉不動。

「老方，你不回去上課來找我幹嘛？」

少年嘴上不情願，眼中的神情和表情似乎都在叫囂著他就樂意被這麼抓著。

「你在外頭看我那麼久了，怎麼才進來找我？憐香惜玉就得從頭開始憐開始惜，這道理你懂不？」

陸羽目瞪口呆地看著少年閉著眼對著他的老師開始說騷話，功力比剛剛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甚至意識到剛剛那一幕都是少年故意做給他老師看的。

只是這位老師看來飽經騷擾功力深厚，面不泛紅地把少年給拉出了教室，還補了一句：「高三的課你不去學校補就來我家，我幫你補。」

少年的「好耶」響徹教室。

陸羽指了指越來越遠的另個人，然後問顧野：「你們學校的人顏值都這麼高嗎？」

「校規沒要求這項，但是早戀必須被開除。」

顧野像是還堵著一口氣，自己的男人出了個門就被不知名的小屁孩給鹹豬手了，怎麼想怎麼生氣。

「你怎麼跑出來找補習班了，我還不夠幫你補？」

顧野拉開一把椅子坐了上去翹了了腿，一副法院開庭審問被告人的樣子。

陸羽抬起腿，將他翹起來的腿踹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他腿上，沒好氣地說：「你補個屁！我為什麼不找你，你心裡沒點逼數？」

當時顧野說要移民結婚並不是說來過家家的，但是礙於英國是基佬窩一般的存在，實在是不怎麼安全，就換了個地方轉戰美國。

一切的一切都源於那場手術，用顧野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我覺得你要是跑走了就太虧了，所以我要拿個東西把你綁在我身上。」

不管是因為太愛了想要締結一個確保永遠的條約，還是因為固執地想要給彼此一個正正經經的身份，都導出了一個結果，就是陸羽得在出國前把自己的聽說寫給惡補上去。

「現在美國華人那麼多，你差不多就得了。」

某個晚上，顧野躺在床上滿足地說。

「可別了吧，到時候你和夜店小哥談情交換號碼，我都還以為你們在算酒水錢。」

陸羽想逃出顧野的掌心，可是全身都軟成一灘水，不遠處翻開還沒幾頁的課本今晚又讀不成了。

學生禁止早戀或許是對的，談戀愛太影響學習了。

「我白天上班，晚上好不容易有時間讀讀書，你能不能給我消停幾日？」

陸羽蒙頭抗議。

「我白天上班，晚上好不容易有時間不消停，你能不能給我別讀書了？」

顧野扒開陸羽身上的被子，又把身子緊緊貼了上去，把他緊緊地抱在懷裡。

「你讓我消停消停，我白天都直不起腰了。」

陸羽撫摸著顧野光滑的脊背，一直摸到了他手臂上淡淡的傷疤上，「你晚上也得好好休息，過幾天還要去複診呢。」

顧野毛茸茸的頭搖了搖，然後輕輕吻了吻陸羽的鼻尖，「消停不了啊，都說溫飽思淫。欲。你現在溫有了吧。」

他扯過被子蓋在了彼此身上，然後眼睛向下面罪惡地瞄去，「估計還挺飽，怎麼能不思淫。欲？」

「飽個鬼！你給我滾！」

「啊？不飽嗎？沒事，我們再來一次。」

說罷就把陸羽往下面壓。

陸羽真切地知道了自己和顧野在一塊根本沒法學習，所以才找來了一個看起來還可以的補習班，沒想到就遇上了可怕的男子高中生。

教室里溫度越來越低，陸羽從顧野腿上站起來，按住他的肩膀認真的和他說：「我真的不在意形式上的東西，那個本子還沒我的房產證重要。」

顧野在椅子上想了一會，然後溫柔地摸上陸羽有些冰涼的手，放在手裡源源不斷地溫暖著，「我知道。」

「可是我想，那樣我們可以相對自由一點，能在所有認識不認識的人的祝福下在一起，或許······」

他眼光閃爍，將陸羽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頰，「或許以後我們會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能買親子票帶著他到處玩，你說是不是想得太遠了？」

顧野寥寥數語卻在陸羽眼中描繪了一個極其福祉的場景，福祉到他差點掉出眼淚。

「不遠。」

「那就好。」

顧野起身牽過陸羽的手，有些幼稚地在空中擺了擺，像剛剛拉過勾的小朋友。

「當然結婚之後我們財產平分，你要是和別人跑了我就得給我一半的財產，我量你也捨不得那點錢。」

「不對不對，」顧野又搖搖頭，「你的錢還沒我的多，怎麼想都是我虧了，咱們得做一個婚前財產公證。」

「小氣。」陸羽抽出了手，然後又伸過去十指相扣，「說不定我找了一個富婆，誰稀罕你那點錢？」

顧野擺著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一臉不爽地想抖開陸羽牢牢緊扣的手，語氣瞬間變冷：「你找啊。」

陸羽笑著攬過顧野的胳膊，趁沒人的時候抬頭在他臉頰上用力的親了一口，「那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