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蘭匆匆跑回了西子樓，正好撞上孤煙準備出門，便止步行了個禮。

孤煙有些詫異看他：「這麼快問完了？」

「呃……」李君蘭有些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和師父說，便生硬的轉移話題，「師父要去哪兒？」

孤煙微微眯了眯眼睛盯著他：「怎麼了？」

「……沒，我、我就……嗯——」李君蘭欲言又止。

「是毒沒驗出來還是又出什麼事兒了？」孤煙伸手去揉了揉他頭，「你這孩子向來穩重，有事不便說為師也不問了，我去接你師妹。」

「師父慢走。」李君蘭躬身行禮。

回了屋子，李君蘭自己冷靜了一會兒，然後開始回想。

谷先生肯定這胭脂的毒是毒不死琳琅姐的，也就是說，她是其他東西毒死的。

可惜琳琅姐已經被火葬了，無法查驗毒死她的究竟是不是谷先生說的「蒙草」。

這麼想著，李君蘭又準備出門，剛一下樓，就見玉茉莉正帶著人從畫舫那邊出來，為首的玉茉莉懷裡抱著一大盆的滴水觀音。

滴水觀音翠綠的葉片還在往外吐水，隨著玉琳琅的動作晃晃悠悠滴落，掉進花盆裡。

「茉莉姐，你們這是……」李君蘭有些茫然的看著她們。

「這些都是姐姐養的……我搬出來照顧。」

「畫舫是要重新布置麼？」

「嗯，婉婉姐正在張羅。」

李君蘭點點頭，繞過她們出了門。

他跑了城裡各大醫館藥鋪，去詢問蒙草，但知道的人卻很少，這藥草是域外的，就算有知道的，會用的也不，就算有會用的，也多是當安神藥用了。

但對於它的毒性，都知之甚少。

一天走訪下來，倒是問到了那個胭脂販子確實買過蒙草。

傍晚時候，李君蘭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西子樓，剛一進門，就被個小姑娘迎面撲住，他下意識一伸手，把小傢伙摟在懷裡。

「師兄師兄是師兄嗎？」小姑娘仰頭目光閃閃的看著他。

李君蘭愣了一瞬，帶著點遲疑應了她一句：「林妙兒？」

「嗯嗯！」小姑娘興奮的點點頭，「是妙兒」

李君蘭鬆開她，一邊牽著她進門，一邊順嘴問了句：「師父呢？」

「玩去了，他說有事讓妙兒找師兄。」

李君蘭露出來一抹無奈，帶著小姑娘上樓。

林妙兒確實如同孤煙所說，是個小魔女，精力旺盛，大晚上就擾得李君蘭一夜沒睡好，好不容易臨近清晨才睡下，沒睡幾個時辰，又醒了。

看見房裡空無一人，她一委屈，就開始哭了，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在樓下吃早飯的李君蘭被那哭聲嚇得差點把碗摔了，匆匆忙忙跑回房裡，就看見這小丫頭抱著枕頭嚎啕大哭。

「怎麼了？」李君蘭走過去坐到床邊去哄她。

「妙兒……妙兒還以為自己又被丟下了。」小姑娘揪著他衣服抽泣。

李君蘭伸手把她摟到懷裡來，輕輕拍著她背哄著：「沒事了沒事了，師兄在呢。」

小姑娘趴在他懷裡抽泣了一會兒，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李君蘭也不敢把她一個人丟房裡，就幹脆待在房裡等她睡醒，期間無聊捧了個綉綳綉荷包。

小姑娘鬧騰了一夜，這一覺就睡到了中午，醒來時候一邊揉著眼睛一邊下床朝李君蘭走來，然後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里往他懷裡一撲，蹭了蹭。

嬌滴滴軟糯糯的喊了句師兄，李君蘭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被她喊化了。

帶著她去吃了個午飯，然後把剛綉好的荷包縫起來給她之後，李君蘭把她交給了白素婉，自己又出門了。

想著今天這個點去找谷先生應該不會又撞上什麼不該看的事情吧。

谷歲寒今天也沒有義診，搬著椅子在院子里曬太陽。李君蘭過來的時候，發現唐雪也不在，有些好奇，就問了一句。

谷歲寒說他們爺倆出去逛街了，自己不便行走，就沒去。

李君蘭就接著昨天想問卻沒問出口的話繼續。

「谷先生，琳琅姐有身孕，如果算上這一層關係……」

谷歲寒搖頭：「蒙草的毒雖然是劇毒，但也沒那麼容易致死，胭脂里那點量確實毒不死一個人。」

「也就是還有其他毒物……」李君蘭沉吟。

「這我便不知了，我並沒有見過玉姑娘的屍身。」

李君蘭嘆了一聲，沉默的陪谷歲寒坐了半晌，才起身告辭。

回西子樓的時候，卻見樓里一片慌亂，李君蘭有些不解的隨手抓了個姑娘，問她們這是在做什麼。

「君蘭，你那個小師妹，中毒了。」

「什麼？！」

「我先去尋大夫，她現在在婉婉屋裡。」

李君蘭愣在那裡，折身又匆匆趕回來找谷歲寒。

谷歲寒還是躺在院子里曬太陽，聽見腳步聲隨口問了句回來啦？結果下一秒就看見李君蘭一張全是汗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

谷歲寒愣了一下：「小公子，怎麼了？」

李君蘭喘勻了呼吸，準備開口又一時語塞，訥訥道：「我師妹……中毒了。」

谷歲寒目光一凝：「多久了？什麼毒？」

李君蘭搖頭：「我才到西子樓門口，樓里姐姐告訴我的。」

谷歲寒苦笑了一下：「阿爻不在，你要怎麼帶我過去？」

李君蘭也陷入沉默，他雖然習武力氣不小，但要帶著谷歲寒從這一路趕去西子樓，怕還是有心無力。

「你要去哪兒？」兩個人正面面相覷，就聽見了唐爻的聲音。他抱著唐雪，小姑娘似乎累了，趴在他懷裡睡覺。

「西子樓。」谷歲寒應他，「救人。」

唐爻頷首，先進屋去把唐雪安置好了，才出來一把抱起谷歲寒，朝李君蘭頷首。

都是習武之人，用輕功飛檐走壁的也快，趕到西子樓的時候，正巧一抹翩鴻白影一起落下。

「師父。」李君蘭行禮。

孤煙只是瞥他一眼沒有說話，匆匆進了樓。

白素婉房裡已經塞了不少大夫，孤煙瞧著他們人頭攢動的，語氣很不善的低吼了一句：「都出去！」

房裡眾人面面相覷，白素婉則是一揮手，讓人進來送大夫們出去。

「師父……」

孤煙一抬手，打斷了李君蘭的話，只是上前去給林妙兒診脈。

房間里瞬時靜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