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說: 渣妻攻略 作者:未必满座 字數:3160 更新時間:2019-09-23 04:26:43
紀嵐予頓住腳步,笑眯眯地看著他:「徐大人,您前不久才剛得罪了不少人……」
「我去。」徐欽心一橫,面如土色地點了點頭。
紀嵐予從善如流地低語了幾句,算是把自己葫蘆里賣的藥給他交了底。
「啊?!」徐欽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侯爺,您就饒了我吧,您這是要讓我去送死啊,那襄親王是皇上的親弟弟,您都不方便去查的人,您這不是……」
紀嵐予搖搖頭:「並非是要你專門去搜查王爺,而是有徐大人在,本侯如此辦事才算公允。況且,您是公事公辦,齊兒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不會為難您的。」
徐欽無奈地點了點頭,大有一副視死如歸的壯烈感:「我家中還有一對兒年邁爹娘,若是我……」
紀嵐予直接扯著他上了馬車:「沒那麼大的事,你只管給我放開了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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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欽雖然一百個不願意,可是辦起事來還是裝得人模狗樣的,帶著一小撮人大踏步進了侯府。
今兒個太陽大,白日里照的人身上也暖和,前幾天的雪也沒了蹤影。
彼時,蕭齊正在偏院和紀母一起喝茶,老太太雖然眼睛不好了,可耳朵卻敏於常人,遠遠地就聽見了車馬聲,放下茶杯問道:「這是有什麼人來了家裡?」
蕭齊按住她的手安撫道:「母親放心,許是嵐予此次查案有功,皇兄又賞了些東西差人來送,我出去看看,您別擔心。」
紀母沒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跟著菊韻回屋去了。
他剛一出偏院,就見家中所有僕隸小廝皆被叫到了正廳前,徐欽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打量著他們:「今兒個帶人來也沒別的意思,你們侯爺此番按皇上的命令前去查案,可不知為何竟走漏了風聲,導致功虧一簣。話不多說,還請各位為了自己和你們侯爺的清白,自覺開門開箱讓本官過目。」
「放肆,」蕭齊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袖子一甩,「徐大人好大的口氣,本王聽您的意思,是懷疑侯爺監守自盜,還是懷疑侯府有人暗度陳倉?你知不知道這是西寧侯府,不是您的尚書府?且不說本王,單單一個西寧侯的居所,是你能隨便搜查的嗎?皇上讓你搜查侯府,可有聖旨?」
「齊兒,」紀嵐予輕喚他一聲,走到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此番確實有人泄密,以致四王爺早早做好了準備,壞了一開始的計劃。現在徐大人手上有了一些疑證,搜查府邸也是我同意的。」
蕭齊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疑證?既然是疑證,你為什麼要答應讓他們搜府,你是不是瘋了?我皇兄怎麼說,我要進宮去問問他的意思。」
紀嵐予悄悄捏了捏他的手,抬高聲調道:「這就是皇上的意思。」
隨即,他又湊到蕭齊耳邊低語,險些憋不住笑:「徐欽不是外人,你這形象大可不必這般維持。」
蕭齊會意,從善如流道:「好啊,既然如此,那徐大人就從本王的居所開始查起吧,卧室書房,衣櫥書櫃,什麼都別落下。」
「襄親王果真爽快,」徐欽起身作揖,「那下官就不客氣了。」
徐欽帶著幾個人在前,紀嵐予拉著蕭齊跟著他,冰心玉壺緊隨其後。
玉壺早就氣得不像樣子,一進了房門就把蕭齊的東西都搬了出來,該開鎖開鎖,該抖落抖落,紀嵐予也一一看過,並未覺出有所不妥。
卧房查過便是書房,蕭齊先前口口聲聲的叫囂誰進削誰,這次倒是格外配合,自己把門打開,帶他們走了進去。
蕭齊往旁邊的藤椅上一坐:「各位只管放心,我這書房也沒什麼密室暗格的,就這一張桌案和那一隻書架,你們搜吧。」
徐欽倒是也沒和他客氣,讓搜就真的認認真真地翻了起來。書櫃上的各種典籍一本本被翻開,嘩啦啦的紙頁翻動聲中竟真的能聞出陣陣書香,只是這片嘩然之聲,聽得讓人有些心裡發緊。
「大人,」一個小吏突然跑到徐欽面前,「您看這本書,內頁皆被挖空了。」
徐欽掃了一眼,一看書脊,已經被磨得看不出原貌,書本里的內頁又都被挖空,這現在不過是一個書樣子的紙盒罷了。
徐欽拎起這隻「紙盒」走到蕭齊面前:「敢問襄親王,您掏出這麼一個紙殼子,是打算存放什麼東西啊?」
紀嵐予看了一眼,也不免有些驚訝,難為他竟有這麼縝密的一番心思,在自己的書房裡還這樣小心翼翼,想來那空殼子里原先存放的,必然是對他很重要的東西吧。
蕭齊倒是面不改色:「徐大人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您搜出了什麼,自然就是存放什麼的。」
這紙盒子是他親手挖出來的,先前藏過幾張藥方子,後來便用來藏一些皇帝送來的密函,但都是閱後即焚,所以現在裡面空空如也。
可徐欽還沒來得及開口,另一小吏手裡的書又翻出了新東西。
一張紙片突然借著書頁快速翻動時帶起來的風,飛到了蕭齊腳邊。
蕭齊剛要彎腰去撿,紀嵐予的瞳孔便驟然一縮。
他搶先一步按住了這張紙,手都有些抖了。
徐欽只瞟了一眼,也大驚失色。
徐欽聲音有些發顫地問道:「這……這是哪本書里翻出來的……?」
「回大人,是這一本。」那小吏天真地把書遞給徐欽,是本《雨霖鈴》。
紀嵐予一眼認出,這便是蕭齊執意要搬去庄如是舊屋那日,在床上翻看的那一本,是庄如是曾經贈他的舊物。
而那方才飄飛出來的紙片,竟是一張綉娘所繪的繡花紋樣,與扶蘭在皇陵撿到的那塊兒腰封扣上所刻的蓮花竟不差毫釐。
紀嵐予和徐欽對視一眼,俱是瞠目結舌。
只有蕭齊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們:「不知道這本書有什麼問題?還是那張繡花樣子有什麼問題?這是本王收藏的一位故人的舊物,可與此次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一屋子的小官小吏都沒敢說話,丫頭小廝們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也是互相大眼瞪小眼。書房裡一下子就寂靜下來。
紀嵐予也是默不作聲,從琵琶袖裡摸出那枚腰封扣,按在了蕭齊的桌案上。
蕭齊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狐疑地揭開了那張帕子,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這……」蕭齊似是被燙到了一般縮回手,有些難以置信,「這不是如是的東西嗎?為什麼會在侯爺這裡?」
「王爺,您說什麼?」徐欽怔怔地盯著蕭齊,「您是如何一眼便能認出這東西的原主的?」
蕭齊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是侯府里的庄公子的舊物啊,還有那張繡花樣子,是本王曾經贈衣時請宮裡司繡閣的姑娘繪製的,這腰封自然也……」
紀嵐予實在不敢讓他再說下去,沉聲打斷他道:「這是本侯此次前去皇陵查案,在四王爺的居所後發現的。」
徐欽看著他們倆這副模樣,心道這倆人可能是真的什麼都還不知道呢,此時本該公事公辦了,他到底又一次循了個人情,帶著那些人手先出去了。
蕭齊只感覺腦袋裡的一團亂麻纏住了他所有的意識,他心下混亂不堪,只覺得胃裡也開始翻江倒海,忍不住按住胃部幹嘔了幾下。
紀嵐予一手攬過他的肩,一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齊兒,你別激動,有什麼話你慢慢和我說,別著急。」
「侯爺,」蕭齊使了點力氣推開他,冷冷地問道,「今兒這齣戲,是您自導自演的嗎?」
紀嵐予心裡一沉:「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蕭齊坐在藤椅里,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按著藤椅的扶手,眼神空洞:「侯爺今日親自帶著徐欽來搜本王的書房,又偏偏在這會兒拿出這枚腰封扣,這一切是否太過巧合了?」
「齊兒,你想多了,」紀嵐予抓住他的手,「這次去皇陵的任務甚至還是你交給我的,我自然不是懷疑你什麼,只是庄如是的東西出現在四王爺的居所處,你不覺得這事兒也太過蹊蹺了嗎?此事事關大梁的命脈,是無論如何都兒戲不得的。」
「那侯爺打算怎麼辦?」蕭齊苦笑著看著紀嵐予,眼底的淚光若隱若現,「如是跟了您這麼多年,他是什麼樣的人,您甚至比我還清楚。他的腰封扣您怎麼會認不出來?您明明知道這是他的東西,今天還特意來搜我的書房,到底是為了落實什麼罪名?他是為了您而死的,人已經成了一抔黃土,算我求您了,您就不能放過他嗎?」
紀嵐予簡直要被他這幅楚楚可憐著無理取鬧的樣子氣笑了:「襄親王,我說了,此事事關大梁命脈,您能不能先放下那點兒私人恩怨,好好想想正事?」
「好,」蕭齊點點頭,「正事,那我們就談正事,現在東西是在我這裡搜出來的,證物是我一眼認出來的,侯爺打算怎麼辦?」
紀嵐予一百個不願意看見他這幅為了庄如是要死要活的樣子,沉聲道:「如今,既然在蕭煜那裡發現了他的東西,那唯一的辦法就是開棺驗屍,看他是否真的成了『一抔黃土』,然後再排查他生前接觸過的人,順藤摸瓜,總有查出真相的時候。」
蕭齊撐著桌子站起來,微微抬頭和紀嵐予對視,聲音冰冷地道:「若是我說,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