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安然跑了好一會兒，喘著氣停了下來，他扶著路邊的樹，大口大口的呼吸，拚命的把空氣往肺里灌。

安然一手摁著胃，本來這一整天都沒有怎麼吃東西，現在又劇烈運動，感覺整個胃都在痙攣，疼的他直冒冷汗。

「嘀嘀……」路上時不時有車輛路過，安然抬頭望瞭望天空，還黑著。

也快亮了吧，不是都說黎明前最是黑暗嗎，他現在是不是也在黎明前？

卓煜是他的黑暗。

而蕭子瑄讓黎明永遠也來不了。

安然動了動腳指頭，才驚覺自己忘了穿鞋，初秋的凌晨還是很涼，腳背通紅，腳底又是一片污漬和碎石。

還好他人氣沒那麼高，沒有狗仔日日蹲他，要是這副模樣被拍到，他可能，會成為第一個出道的精神病患者吧。

安然無奈自嘲。

歇了一會兒，感覺胃好一些了便又開始走，還好「海灣」不遠，安然走走跑跑，半個多小時也就到了。

蕭子瑄站在海水裡，他彎著腰，不停的在水裡翻找著。

那個場景，曾經一度是安然的噩夢。

關於他愛的人，用盡全部力氣愛著別人的噩夢。

「蕭子瑄，你上來！」安然也踩進了海水裡，被碎石割破的腳底與海水接觸後鑽心的疼。

蕭子瑄似乎抬頭看了安然一眼，沒有理睬，然後繼續在水裡翻找。

偶爾撿起被衝上岸了垃圾，也要仔細翻看半天，確認不是日記本以後才丟到一旁繼續翻找。

「海灣」是一個長五公里的公共海灘，蕭子瑄不在乎，他只是忘我的找，似乎整個世界都於他無關。

「別找了！」安然一把拉起蕭子瑄，「你找不到的！」

「你到底丟哪兒了？」蕭子瑄抓住安然的雙肩，長時間泡在水裡的雙手冰涼，透過皮膚一直涼到安然的心底。

「我不知道，我根本就沒看見過，蕭子瑄我們回去好不好，天快亮了，一會兒來人了。」安然哀求到，這樣的蕭子瑄讓他心疼。

也讓他絕望。

「要走你自己走，我不走。」蕭子瑄放開了安然，又彎下腰在水裡翻找，「我不會回去的，找不到我就不回去了。」

安然望瞭望天空，遠處就要泛白，他這兩年到底算什麼啊。

他對於蕭子瑄到底算什麼啊。

「蕭子瑄你回不回？！」安然一把拉起蕭子瑄卻被甩開，安然本就沒什麼力氣，這一甩，就跌到了海水了。

「蕭子瑄，他就那麼重要嗎？沒有他你就不能活了嗎？！」

安然是吼出來的，蕭子瑄似乎愣了一下，他轉過來看著安然，神色似乎清明了一些。

「抱歉。」他彎下腰去拉安然。

安然伸出了手，他以為蕭子瑄終於清醒了的時候聽見他說，「但你不該丟了它。」

那該是什麼啊，他該怎麼做啊？

安然握住蕭子瑄的手一用力，把蕭子瑄拉跌倒在海水裡。

「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安然騎到蕭子瑄身上，摁住他，為了不讓自己全部倒在水裡，蕭子瑄費力的用手撐著沙地，所以也就沒了多餘的力氣推開安然。

「蕭子瑄，他就那麼重要嗎？比你命還重要嗎？」

「是。」

「那我呢？我算什麼？」安然揪著蕭子瑄的衣領，他撕開他的領口，「你這裡，有我嗎？」

「……」

「我他媽的想把你心臟挖出來，看看上面除了卓煜還會不會有我的一個點？！」

「……」

蕭子瑄沒有回答，他愣愣的望著身上的安然，似乎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歇斯底里。

安然忽然覺得可笑，他平復了呼吸，鬆開蕭子瑄站了起來。

「算了，我不要了。

蕭子瑄，我不要你了。」

蕭子瑄一直坐在海里，看著安然離去，他似乎很疲憊，掙扎著站了起來，他想追上去，可是沒有力氣，走了幾步，

直直的倒在沙灘上。

「方大哥，蕭子瑄在海灣，您去接一下他吧，一會兒天亮了被人發現就不好了。」安然打通了方浩的電話，在對方反應過來前掛斷，然後把手機關機。

安然回到了別墅，花了半個小時把蛋糕，飯菜倒進垃圾口袋，又花了半個小時收拾完了自己的東西，打包帶走。

他走的時候，特意叫司機繞路去了海灣，太陽已經掛在半空，海灘上稀稀疏疏幾個跑步的人。

沒有蕭子瑄，應該是被方浩接走了吧，安然想。

站了一會兒，把那對戒指拋了出去，小小的戒指甚至連一朵浪花都沒有激起。

安然回到計程車上，開了機，全是方浩的未接來電和簡訊，安然沒有理，刪除了方浩以及和蕭子瑄有關係的全部人的聯繫方式。

至於蕭子瑄的電話號碼，安然從來都記得，所以通訊錄上沒有記，現在也就沒必要刪除了。

原本就不存在。

安然給蕭子瑄發了個微信，然後拉黑。

「我們分手吧，你忘不了他。我受不了你記得他。」

我很懦弱，怕你挽留就會回頭，所以把分手當做是我的小心眼，你不會接受的那種。

安然握住手機，在車的後排泣不成聲。

我害怕對你失望，所以，就當做是我自私小氣無理取鬧吧。

「再見，蕭子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