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實話嗎？」

江轍微微的笑了起來，極端的冷漠讓我心臟和太陽穴都突突的跳動起來，本能的恐懼讓我手指發抖，埋在皮膚下的寒意使勁兒的往心臟里鑽。

江轍的手彷彿魔爪一樣伸過來抓我的胳膊，我忍不住一步一步的後退，我突然想說我錯了，但是咬著嘴裡的那個潰瘍一痛卻橫著心兇狠的甩手打掉了江轍的手。

我想逃，所以幾步往側面試圖逃跑，但中午才被他修理過的身體處處都很不舒服，憑著憤怒和恐懼的本能反應往那個似乎可行的方向跑，沒跑出去兩米就被江轍重新攔腰束縛住。

「放開我！」

江轍抱住我的時候，我渾身的顫抖才更加的明顯，他低低的在我耳邊得意的輕笑。

「是不是一定要敲斷你的腿，你才不會無時無刻都想著離開我。我這麼喜歡你，你怎麼捨得丟下我？」

「放開我！」

聽說這一切跟愛有關？

跟愛有關？

哈哈，哈哈……

江轍抱著我，把我狠狠的按進車裡，林言北在一邊疑惑的喊了一句江哥，被他吼了一句滾去開車。

我非常不配合的掙扎，江轍直接吩咐林言北打開車前面的收納箱把那一圈繩子遞給他。

林言北可能有點懵，他以為江轍愛我，所以根本不敢相信江轍會這樣對我，他動作遲疑的小心轉過頭。

「江哥，有話好好說……」

「照我說的做，不然我讓你親手過來綁。或者明天，你想去見見章涵？」

我看著林言北立馬發著抖去抓了那一把繩子遞給江轍，我突然完全累了的任他動手綁。

「章涵是誰？」

「怎麼不反抗了？」

江轍舉起了手，我以為他會猛的甩我一個耳光，但是他看我瑟縮了一下的反應，只是笑著將手放在我頭上順了順，我以為他消氣了。

身體和神經依舊因為恐懼而顫抖著，但是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冷淡，我甚至再沒有憤怒的表情。

緊接著江轍的手指按到昨天被打的那個部位，然後他狠狠的一按，我痛得嗷的叫了一聲，上半身直接忍不住往下壓，試圖逃離他的手掌。

他像以前用把胖灰狠狠的按在地上揉弄的力道繼續揉按我的頭。

「江轍！你夠了！」

我粗暴的吼，哪怕被綁了也不想自己躬著身體被他這樣揉按那個腫痛得部位。這純粹就是江轍惡劣的遊戲，我吼完，他笑嘻嘻的收回手，一副「我恢復正常了」的模樣。

「阿深真兇。」

他不看我，臉上的笑意遞減，我感覺他病得比以前更重了。

一聲不吭導致車裡的氣氛凝固到了冰點，江轍好像自己也突然累了，不想說話，也不想理會我，只是靠著車座椅靜靜地坐著，那種鬆散的暴虐在車裡狹小的空間騷動起來。

我盯著不知道是腳尖還是哪一處黑暗，木著思緒無法思考，林言北把車開的很平穩，似乎很擔心一不小心就惹江轍不高興。

「章涵是個賭場的經理，小北欠賭場小一百來萬，雖然不多，但是我也不能幫小北還，小北要靠自己的能力才行，我們不能遷就他的慾望，我做的對吧。幸好章涵與我算是舊交，我給他說句話讓章涵寬限他一年，還是沒問題的。」

江轍彷彿是為了轉移他自己的注意力，所以想起回答我這個問題，字裡行間都是得意。

我突然非常想笑，林言北雖然惡習很多，但是賭博這種事他是根本不沾，能進去那個賭場大概也是江轍帶過去的，至於這一百萬怎麼欠下的，不用問也知道。

江轍需要用很多的繩子來綁住我，親情是一條很有力的繩子，所以他死死的把這根繩子抓在手裡，因為或許他自己心裡都清楚。

我對他的感情，早就死了。

他已經再也不能用所謂的「我心軟，捨不得他」來欺騙他自己了。

從四年前，他那樣對我的時候開始，我早就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你做的真好。」

我誇獎他，面無表情的誇獎，因為如果不說話，他過不了半分鐘肯定要追問，沉默，拒絕交流，他的反應都會很大，我覺得比我更需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江轍被我的「懂事」取悅了，怒意也稍微平復下來，氣氛急轉而上，他給我解繩子。

「疼嗎？老師餓不餓？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我都餓了。」

江轍解開綁住我手腕的繩子，摩挲了幾下，突然看到那一條猙獰的傷口，他握住我的手腕的手慢慢收緊了力氣。

從他身上突然爆發出來的冷意讓我瑟縮了一下，非常不情願的想要抽回手，但是江轍幾乎用了與沉潛那天相同的力道抓住我的手腕。

「為什麼想要自殺？」

江轍陰寒的聲音從喉嚨里傳出來，我開始坐立不安，身體的不適已經讓我頭疼頭昏腦漲，然後又被這短短一個多小時內江轍的混亂情緒弄得神經高度緊張，完全沒有喘息。

所以聽到他這個問題，我竟然是不知道或者說是忘了怎麼回答。

我有點恍惚。

「為什麼想要自殺？你不是應該好好的等我回來嗎？你知不知道我四年在國外有多想你，我做了好多事情都忘不了你，為什麼你卻連只是努力活著都做不到？阿深，你說過你喜歡我的，你說過我們要一直在一起，到七老八十白髮蒼蒼的。」

眼淚猝不及防的滾落，我以為是自己的血在往下滴，因為這眼淚彷彿是從眼眶裡拚命才擠出來的，我以為我這輩子再也不會哭了，我以為我已經忘了眼淚有什麼作用，或者說眼淚代表什麼。

緬懷，大概我現在的眼淚只能代表，我在緬懷回憶吧。

江轍哭得比我還慘，他一把把我抱緊，狠狠地擁得我喘不過氣來，然後像個孩子一樣害怕恐懼的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