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特別喜歡江轍抽事後煙的模樣。我還記得江轍事後抽煙格外的性感，特別是他指尖隨性夾著煙用鼻孔把煙霧都噴出來的時候，回頭一眼，光是眼角禽著流氓氣的邪魅，就能讓我全身都因為興奮而微微顫慄起來。

更何況他還要對我笑，右邊梨渦明顯的盛了勾引曖昧的神色，迷得我神魂顛倒，不分東西。

可現在想起來，他若是沒有這一套妖孽流氓的皮囊，神情，和動作，他怎麼吸引到那些前赴後繼主動對他投懷送抱的男男女女，我一直覺得我也是其中一個。

沉潛彷彿根本沒有聽到誰在說話一樣，轉身拉了我的手往他衣服的口袋裡捂，低頭淡漠的問了我一句冷不冷。

我的身體已經僵硬到做不出動作來，有沉潛在，我稍微好了一點，也只是沒有發抖，但是心理的恐懼依舊久久難平，我沒想到沉潛牽著我是打算直接無視江轍就去開自己的車。

這樣的不屑輕佻和倨傲像往江轍身上扔了一顆炸彈，走出一米的距離江轍的拳頭就呼嘯而來。

沉潛反應迅捷的躲開一拳，幾乎同時一拳往江轍臉上下去，從我的位置，完全能夠看到他那個漂亮的梨渦形變成了凹凼。

「操你媽！」

江轍徹底暴怒，墨鏡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他左邊眼眶上還有一個非常明顯的紅腫，他還是像以前一樣，莫名其妙身上就會出現一些紅腫和淤青，估計又是被他爸教訓了。

我思緒亂作一團的看著他們鬥毆，突然就像個木偶一樣不知道要做什麼。

沉潛被江轍陰了一腳放倒在地，看到他悶哼一聲扭曲的面孔，我也不知道那裡來的勇氣，直接衝上去推搡江轍。

江轍打紅了眼完全不理會我，我突然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他被打得一臉的懵逼，然後終於能冷靜下來看我，只是那雙已經被憤怒燒紅的眼睛讓我剛才頭腦一熱的勇氣全部消失殆盡。

身體被已經站起來的沉潛一把撈進懷裡鎖著。

我感覺江轍的目光像要把我肢解搗碎，我對他的恐懼又開始從骨髓里一點一點像血液一樣溢出骨頭表面，陰暗的顫慄感瞬間佔據了我的心臟。

「呵呵，你居然打我？」

「呵呵」這兩個字是江轍最討厭的擬聲詞，他曾經跟我辯論這個詞裡麵包含了多少冷漠和傲慢的成分。江轍陰沉的怒意藏在漂亮的皮囊里，他的右邊臉可見的腫了起來。

我皮膚的毛孔一陣急促的收縮，我知道這一巴掌可能又打掉了我許多生的希望。

江轍不算太記仇的人，但是這種打臉的行為，別說江轍，誰打我臉我也肯定暴跳如雷了。

「等著吧，我會把你弄回來的，如果你乖乖自己回來，我就不去拜見伯母，你自己看著辦。」

江轍說完就走了，但是我卻耗盡了所有力量，雙腿一軟就想倒下去，幸好沉潛還抱著我，他驚愕的看著我幾乎被抽了思維和意識的空洞神情，他果然不明白，我今天為他打江轍的這一巴掌意味著什麼。

沉潛二十四歲，他身上都是積極向上小青年應該有的朝氣和拼搏精神，他是那種從幾萬人里挑出來才有這麼一個的三好青年。

所以我得放了他。

「分手吧。」

我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站著，但是我的頭腦很清醒。

「打個架都還要我保護的人，還說什麼要救我，呵呵，你比二十二歲的江轍還不如，你在我身邊又沒用。」

這些話似曾相識，好像江轍也對我說過，他是用在他發現我開始喜歡上他之後，自尊被打壓讓我自暴自棄，後來我就算知道這叫情感暴力，卻已經開始覺得這些話優美動聽了。

我如法炮製的用在了沉潛身上，其實我還可以對他說，你要是敢喜歡我，你就不該只是三好青年的模樣，你最好能像江轍一樣不擇手段，像他一樣無所不用其極的來侵佔我，但是我放棄了。

為什麼呢？因為沉潛不是江轍。

沉潛冰冷的眼睛凝結了寒霜。

他突然狠狠的捏住我的雙肩，一雙淡漠的眼睛再也看不到光亮，他眼裡有黑暗的深淵，也有石頭一樣沉重的沉默。

「放開。」

我可能刺傷了這隻沉默的小獸了。

「你就打算放棄我了？」

「不然呢？」

我想等沉潛自己鬆手，因為我不想去掙脫他的手。

我原本用了委婉的方式讓他離開，他不懂，我只好用這種痛苦的方式，或者說只有對他來說痛苦的方式。

想起來我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為了這個小青年的一句「我救你」，竟然是拉拉扯扯委婉了這麼久才狠下心來。順便我還給了江轍一巴掌，他指不定能在以後連本帶利的找我要代價。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能付的起他什麼代價了，我這個人，我的家庭，我的親人，全都在為我支付給江轍代價，江轍這類人活著就是以榨幹無數人對生活的渴望和生的希望才能活下去的。

沉潛神經病一樣抱住我不鬆手，果然才這麼一段話就讓他的小心臟受到傷害了，到底是健健康康的小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