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你怎麼沒和魏滿一起來？」

「他也要來？」

高中的同學聚會每年都搞，魏滿從不參加，楊樂沒想到他今年居然會參加。

楊樂手裡有一個很重要的案子，魏滿出差去了。兩個人已經大半個月沒有見過面，連電話都沒打過。

只有在有事的時候，兩個人才會電話聯繫。

魏滿是個不會也不願意在電話里閑聊的人，而楊樂怕耽誤魏滿的工作，雖然隨時隨地都有一肚子的話想對他說，但也只能憋著。

兩個人的通話時長，八年來，一直保持在十秒鐘以內。

即便是魏滿不出差，兩個人的工作時間都不固定，除非刻意安排，否則真的很難見到。

一個女同學笑問：「你們的關係不是很好嗎？怎麼你連他來不來都不知道？」

楊樂笑答：「他忙嘛，我不好意思打擾他。」

包廂的門被推開，同學們立刻鼓起掌來。

「大忙人終於露面了……」

「大醫生，以後找你看病是不是不花錢？」

魏滿輕輕勾了勾唇角，算是和大家打過招呼了。

班代招呼說：「快點過來坐。」

同學們都知道魏滿和楊樂是發小，很自然的給他們兩個留了挨在一起的座位。

楊樂向魏滿笑了笑，知道他不喝飲料，給他倒了菊花茶。

「謝謝……你的臉怎麼了？」

楊樂摸了摸唇邊的一塊淤青，笑說：「被撞了一下，沒事兒。」

「怎麼這麼不小心？」魏滿捏著他的下巴，把傷口對著燈光細看了看，「有沒有上藥？」

「小傷，還上什麼藥？」

「我就知道。」魏滿從包里拿出一管藥膏。

「不用麻煩……」

「別亂動。」魏滿給傷口塗上藥，把藥膏放回包里，將整個包都塞到他手裡，「有空就抹上，至少睡覺前要抹一次，不許偷懶。這裡面還有一些別的藥，你看著有沒有需要的。」

「知道了。」楊樂把藥膏收起來，小聲問，「你不是不愛參加這種活動嗎？」

「今天有幾個警察來醫院治傷，我猜你們可能有大行動，這幾天大概是回不了家了。知道你一定會過來，正好我今晚也沒事，就來給你送些常用藥。受傷了一定要想著用藥，絕對不能不在乎的想自己扛過去，知道了嗎？」

「知道了。」

班代說：「你們兩個關係那麼好，有什麼話私下說去。大醫生，你還是單身呢吧？怎麼就沒有正妹能俘獲你的心呢？咱們班花也還是單身呢，你們兩個可是在舞台劇里演過情侶的，要不你們假戲真做吧。」

楊樂摸上自己無名指的戒指，這是在領證之前自己去買的。怕他不喜歡複雜的花紋，買了一對素圈的。自己迫不及待的當場就戴上了，他卻一次都沒有戴過，應該是丟掉了吧？

班花含情脈脈地看著魏滿，等了半天也沒見他有表示，笑著給自己台階下：「人家魏醫生可是看不上我。」

班代見魏滿只是看著楊樂，好像都沒聽見班花說的話，不想氣氛鬧僵，轉而向楊樂問：「你這戒指都戴了好幾年，怎麼也不見你把老婆帶來給我們介紹介紹？」

「不是老婆，他是男的。」

同學們立刻鬨笑起來：「同性合法可是沒幾年，沒想到你還挺時髦，一定要讓我們見見。現在就把他約出來吧，快打電話。」

楊樂一笑：「他有事，現在不方便。」目光都沒有瞟向魏滿，他不接話，就是不想承認，自己又何必公布出來？

喝了一口香甜的果汁，把苦澀壓了下去。

服務生開始上菜，同學們也聊起了別的話題。

又吃又喝的鬧騰了三個多小時，只有楊樂和魏滿一滴酒都沒沾。

結賬後，大家把自己的那份錢都轉給了班代。

班花還是不死心：「魏滿，你沒喝酒，能不能送我們回家？」

班代說：「對，你和楊樂沒喝酒，負責送女士回家。」

「魏滿，我和你順路……」

「魏滿……」

女生們都圍住了他，楊樂退到旁邊，看著如眾星拱月般的他。

魏滿長得帥氣，一米九的身高，黃金比例的身材，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女孩子追逐的對象。現在又是本市最好的醫院裡，最年輕的副主任，前途無量。

再看自己，毫不出色的五官，夠不上一米八的普通身高，雖然和女同學的關係都很好，但是她們只把自己當成男閨蜜。警察，說起來好聽，可是又苦又累賺得還少。

楊樂笑了笑，悄然過了馬路，倚在路邊的欄桿上，看著黑乎乎的江面，又回頭看了看被圍在中間的人，腦子裡過了一遍三年的婚後生活，長出了一口氣，還是算了吧。

「楊樂，」魏滿走到他身邊，「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大高興。」

「沒有。」楊樂笑了笑，「你怎麼沒送她們回家？」

「給她們打了車。」

楊樂轉頭看他，即便是在昏暗的路燈下，還是掩蓋不住他好看的臉。

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我是走了什麼狗屎運，能跟你認識一輩子，還能和你結婚？」

「楊樂，和你結婚……」

「我知道你不願意，是阿姨逼得你沒辦法，你才同意和我結婚的。對不起，我不應該告訴阿姨我喜歡你。如果我不說，我們現在還是朋友。本來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的，卻被我的貪心給毀了。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也許你根本就不喜歡男人，我本來想著，你不喜歡我也無所謂，能湊合過一輩子也行。可是看你這麼受歡迎，我才意識到是自己太自私了，你和我在一起，太委屈了。等我輪休的時候，就去收拾東西。」

楊樂低頭看著自己的戒指，深呼吸了幾次，才保持著平靜的語氣說：「你找個時間，咱們去離婚吧。」

「楊樂……」

「我喜歡你，真的喜歡你，別說讓我傷心的話。」楊樂抱住他，踮起腳在他的唇上輕吻了一下，「我三十歲了，初吻還一直留著呢，就是想給你的。現在給你了，我也沒什麼遺憾了，再見。」

「你去哪兒？」

「我今天值班。」

「我送你。」

「不用了，你那個豪車的副駕駛，還是留給你未來的老婆吧。」

楊樂笑著揮了揮手，轉過身大步離開，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只是街上的車燈閃過時，映出他的眼角一片光亮。

魏滿看著他的背影，兩道眉毛擰在了一起，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