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是你主子的生辰。做為柯家人，你應該是知道你主子生辰的。」

施念躬身點頭。

「本君特意吩咐廚子做道你主子最愛吃的奶酥酪端上來。本君記得，你主子當時嘗了一塊，還開玩笑說，『早知道有這點心，適才應該空些肚子來的』。於是，本君便讓他的書童，將奶酥酪端回去，因這奶酥酪涼了更好吃，所以，放幾個時辰，也是不礙的。之後，你主子有些酒力不勝，我們便也散了。夜裡，祺披頭散髮地來砸我的院門，當時可把本君給嚇死了，待我們回到這裡，就見你主子嘴角帶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本君連忙喚人請太醫。當時心都亂了，根本沒注意麵前少了個人，待太醫趕來施針放血之際，本君才靜下心來查問經過，這才發現書童始終沒有出現，去他房裡，只見他早已七竅流血氣絕身亡。」

「那又是如何得知，問題出在這奶酥酪上？」施念拱手皺眉追問，

「本君立刻命人封了屋子，並將當時這院里伺候的人全都關了起來，不允許任何人動這裡的一草一物，然後派人連夜報信給了柯府和我父家，求他們想辦法告與皇上知曉。果不其然，皇上知曉後震怒，派了大理寺的人過來細細驗查，這才得知問題就出在那碟子奶酥酪上，據推斷，書童之所以醫藥無醫，是因為端回來的那碟子奶酥酪，陰差陽錯下，差不多都進了他的肚子。」

一旁的傻小侯爺突然插嘴，「媳婦兒不喜歡，只有思兒喜歡。」

施念愣了愣，抬頭看向小侯爺，「小侯爺的意思是，那奶酥酪並非少君最喜，真正喜歡吃那口的，是死掉的書童思兒？」

主君也看向小侯爺，「祺，告訴爹爹，你媳婦兒不喜歡吃奶酥酪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小侯爺腦袋搖得好像撥浪鼓，「沒有人知道。媳婦兒每次都是把思兒偷偷叫進來給他吃的，媳婦兒說，這是我和他的秘密，不可以告訴別人。」

施念剛想再問些什麼，就聽門外有人大聲道，「主君，點心廚子在他家後院水井裡找到了。仵作說人至少已經死了兩天。」

主君聞言，放在案幾上的手緊握成拳，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知道了。仵作那裡，盯緊些，莫讓宵小之輩再鑽空子。」

「是。」

施念偷眼瞄了瞄主君陰沉的面色，一咬牙，直截了當的問道，「主君，您可知，若我家主子有個山高水長，永安侯府誰會得利？」

主君冷冷嗤笑道，「看不出你十五六歲的年紀，膽子到是不小。恐怕柯管家挑你過來，也不單單只為服侍你家主子這般簡單吧？」

施念一鞠到底，「事關主子安危，請主君海涵一二。」

主君不以為意的抿了口茶，「罷了。說與你知曉便是。敏兒，你也聽仔細了，我不在你跟前時，若遇到個什麼不長眼的東西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你心裡也好有個成算。」

按理說，這永安侯府內，柯敏雖為少君，但因小侯爺是個傻子，所以將來偌大個侯府的實際掌控權，還是會落到另外兩位庶子身上，其實，說的再具體一點，就憑永安候對美妾的寵愛程度，最終的掌控人毫無懸念，就是現如今那個剛滿九歲的四少爺。

不過就算握有實際掌家權，也照樣得將小侯爺和少君捧著供著。

小侯爺傻歸傻，卻是有爵位的，他的少君自然享受同等爵封，可以直接入宮求見皇上。

小侯爺傻，好糊弄，少君可不傻，不好糊弄。

所以就算那庶子得了實際掌家權，也不敢肆意妄為。

這無疑，會讓有些人如鯁在喉。

不過，大周國律，雖然規定了庶子不得襲爵，若無嫡子，則爵位收回。但要是碰上皇帝心情好，想安慰一下因此丟了爵位的貴族，也會給那襲不得爵的庶子賞個官噹噹。

或者皇上就是看某個襲不得爵的庶子特別順眼呢？那另外封個比父輩至少低兩級的爵位就是了。

那能不能在妻死後，另娶一妻或者把妾扶正，然後將庶子變更為嫡子呢？

答案同樣是：不可以。

後娶之妻，名為續，雖本人享受妻的待遇，但其子嗣依然不得襲爵。

把妾室扶正？那除非是不想要脖子上架著的那顆腦袋了。

施念……

【這不就是變相的壓制世家做大麼？】

【我到覺得這是個鞏固皇權的好辦法，可你們的老祖宗竟然都沒想到】

這條國律放到永安候府身上，就很明白了，能襲永安候這個爵位的人，只有小侯爺。

也就是說，小侯爺就算是個傻子，也是侯府未來還能躋身於貴族圈子的一面大旗。但凡四少爺不是個瘋子，就根本不可能與小侯爺一家產生利益衝突，相反，他還希望小侯爺能長命百歲，最好快點生個嫡子出來，讓他能永遠打著侯爺的旗號在外行事。

傻侯爺有用，不傻的少君卻礙眼。

所以，這次毒殺，很明顯，就是沖著少君來的。

施念的這一番分析，說的主君連連點頭。

對施念的態度，也變得重視起來，「好孩子，你分析的沒錯，想必大理寺方面與你想法一致。本君聽說，他們那方面更多考量的，也是敵國姦細為了報復柯將軍，或者為了挑唆柯將軍與皇帝之間的關係，才下此毒手。

「挑唆柯將軍與皇帝之間的關係？」 施念眉頭微蹙，「此話從何而來？」

「敏兒嫁與阿祺，乃由皇上賜婚。當時真是滿朝皆驚，生怕手握五十萬重兵的柯將軍因此舉起兵造反，但聖旨已下，皇帝乃金口玉言，萬不能收回，群臣只能反過來勸柯將軍，據說，那一封封發往西北邊境的書信，連將軍的書案下都給堆滿了。許是那些言辭懇切的書信起了作用，柯將軍最終選擇了隱忍，僅帶了百名近衛回上京為敏兒送嫁。後來皇上還承諾，若婚後五年還無嫡子嗣，可選心儀庶子族親寄養於名下，養子享嫡子遇。」

竟然還有，這麼個淵源。

難不成，他們還得兼顧府外？可憑他和柯敏的身份，皆不能隨意出府，這可如何是好？

正躊躇間，卻聽主君看著柯敏輕笑道，「其實，外面那些人並不知內情，你與阿祺的婚事，還是你讓你哥哥懇請皇上賜的婚。但因擔心有人對你妄加非議，所以皇上即使面對萬夫所指，也依然把這個罪名給擔了下來。」

聞言，施念和柯敏一起張大嘴巴。

哭著喊著嫁給一個傻子？

以柯敏的身份和姿色，上京城內的世家公子本應隨便他挑，他有多想不開，誰都不選，非要選個傻子，還是個家宅不寧的傻子？

如果不是這主君趁著柯敏失憶胡說八道，那就是，其中有著不為人知的內情。

「主君可知，我家主子當年主動嫁與小侯爺，所為何由？」

此話剛一出口，就聽小侯爺怒氣沖沖指著施念，「自然是因為媳婦兒稀罕我！」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