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氣變幻莫測，早上還萬里無雲到了傍晚便黑雲壓城一副雷雨來襲的架勢。

甘秋藜手裡拎著剛買的好菜在菜市場門口探出頭看了一眼有些擔心會不會走到半道就下起大雨，不過更擔心的還是南大街是否已經安全。

他給紅姐打了個電話，電話很快就被接通，是那邊有些焦急的語氣：「臭小子你還沒死啊？」

「紅姐，嘿嘿，這不是省電麼，關機了~」

「那天不是讓你小心點了嗎，還穿女裝，差點被砍死吧！」

「不穿了不穿了，紅姐我買了點小菜，來你那蹭個火唄。」

「來吧，別穿女人的衣服啊！」那頭掛的幹脆。

甘秋藜收好手機，這種雷雨天氣還是去有屋頂的紅姐那比較安全，橋洞底下實在是有遭遇天打雷劈的風險。

這座城市不算大，卻也不小，緊挨著兩座大都市對比之下雖然顯得有些可憐，但是靠著這兩座大靠山也是發展的很不錯，這就造成了中心舊，外圍新的局面。

南大街自然處在老城區，老城區周圍的小區也自然都比較老舊，現在多數企業都往新區發展，他們這邊的舊房子倒是租給了並不少外來人，一到這個下班時間扎堆了買菜，畢竟不像本地人家裡有老人可以幫忙買好了菜做好了飯。

他靠著記憶往小區之間抄近路去南大街，抬頭看了看希望這場雨來得慢一些，他可沒那麼多換洗的衣服。

拐過一個彎，一股臭味撲鼻而來，前面圍著密密麻麻一圈人，本來就因為下班高峰而擁擠的道路變得更加擁擠了，不遠處還停著幾輛警車。

他覺得自己總是改不掉一個毛病就是愛湊熱鬧，或許是自己並不喜歡孤獨，擠到人堆里他問正同樣伸著腦袋的一個男人：「什麼事啊？」

周圍的人時不時發出議論聲，隱約是說窨井裡發現了個死人。

一聽說是這種事他就立馬不想圍觀了，只想立刻離開，還以為是什麼正妻捉小三的戲碼呢。

身旁的幾個人聽見了他之前問的，七嘴八舌道：「有人打電話給消防以為是裡面掉了只貓貓狗狗發臭了嘞，結果消防的來一看裡面有人的衣服嘞！」

甘秋藜並不想繼續圍觀，但是這條小路上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不管是主動的也好被動的也好都無法離開。雖然拉了警戒線，但是線外的群眾怎麼轟都轟不走，也只能怪這條路實在是太小，人實在是太多了。

警察一直在維護秩序讓圍觀的人離開，奈何在這下班高峰期，又是菜市場附近，實在是把哨子吹破了也收效甚微。

「聽說是個小孩，哦喲喲！撈上來了撈上來了！」身邊又一個人喊道。

一群人又圍了上去，但當屍體真正出水的那一刻又鳥驚魚散得，一個個看不得這種場面的模樣。

甘秋藜只是看了一眼，他捂著嘴待在原地覺得天旋地轉，屍體已經高度腐爛，暴露出來的皮膚上蛆蟲密集，心臟彷彿被什麼手攥緊了似得讓他喘不上氣。

圍觀的人似乎也都被這現實中沒有馬賽克的場面嚇到了，停下來的時候趕也趕不走，嚇到了的時候跑得又比什麼都快，搞得現場的警察覺得維持這群人的秩序比偵破這起案件更加困難。

「轟隆隆——」雷雨要下不下，遠處的悶雷越來越響，隨著「誇啦啦」一聲驚雷巨響，圍觀群眾跑得更快了，沒一會兒周圍就只剩下了附近膽子大的開著窗在家探出頭來圍觀。

甘秋藜覺得腿有些軟，比昨晚見鬼時更難受的反應，惡臭一股股鑽進鼻孔，他腦子一片混亂的回憶……

「你沒事吧？」

忽然肩膀被一隻手拍了拍，然後那個人問道。

他一轉頭，是個穿警服的男人，眼裡布滿紅血絲，鬍子拉碴得一臉滄桑。

「牛隊！」警戒線里鑽出一位小警察，見到甘秋藜就要趕，剛才說話的警察擺了擺手。

「你沒事吧？」他又問了一遍。

甘秋藜捂著嘴一副要吐的模樣，那個被稱為牛隊的對剛才的小警察道：「帶他去附近的公廁吐一吐，然後你趕緊回來。」

「好的牛隊！」小警察拉了拉甘秋藜：「來，跟我去附近的公廁吧，第一次看見這種場面吧，吃不消就不要擠這麼前面來圍觀，這下好了吧，喏，給你張名片，要是還是覺得難受害怕到時候就打這個電話，可以有一些簡單的心理治療。」

甘秋藜被帶離了現場，站在公廁門外總算是緩過勁來，捏了捏手裡的名片他對警察道了聲謝謝，由於自己是黑戶，他還是對警察非常犯怵的，於是笑了笑道：「謝謝，您去忙吧，添麻煩了。」

「那你要是害怕的話打這個電話哈。」警察顯然要去忙更重要的事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開。

甘秋藜呼了口氣，進了公測後將門關上，然後雙手撐著水台想吐卻吐不出來，洗了把臉緩了緩心情。

待終於平靜，他拎著菜打算趕緊回去紅姐那裡，只有熟悉的人才能帶給他安全，然而開門後的場景令他愣了三秒。

「嗯？現在才回來？」鍾正南手裡拿著一疊資料，轉頭就見到拎著紅紅綠綠塑料袋的甘秋藜。

「我怎麼來這了？」他不敢相信，自言自語道。

「快六點了，再晚點要上班了還不來這去哪？快去做飯，藜兒今晚回來吃的。」

甘秋藜深呼吸一口氣，認命地進了門，反正不用猜他也知道是回不去了。

「嗯？很自覺嘛，給我也買了菜。」

甘秋藜低頭看手裡這堆紅紅綠綠的塑料袋，好奇哪一樣是他愛吃的，結果那人只是不停地湊著他聞。

「老......老闆你幹嘛？」他彎腰去躲，對方卻依然一直湊上來。

「你買的菜呢？藏哪了？」

「不......不是在我手上嗎？」

「我不吃五穀雜糧，鬼呢？我明明聞到味道了。」

甘秋藜放下買來的菜捏著自己的T恤聞了聞：「沒味道啊，你別嚇我，我怕鬼。」

「嘖，做飯去吧。」